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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民主義:民族主義 第二講 det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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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民主義:民族主義 第二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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詮釋資料說明
題名

三民主義:民族主義 第二講

生平歷程
革命之再起北上與逝世
文件類型

三民主義

民國日期

013/02/03

西元日期

1924/02/03

國父年歲

59

作者
孫中山
全文內容

第二講 民國十三年二月三日講(註一)
自古以來,民族之所以興亡,是由于人口增減的原因很多,此為天然淘汰。人類因為遇到了天然淘汰力,不能抵抗,所以古時有很多的民族和很有名的民族,在現在人類中都已經絕跡了。我們中國的民族也很古,從有稽攷以來的歷史講,已經有了四千多年。故推究我們的民族,自開始至今,至少必有五六千年。當中受過了許多天然力的影響,遺傳到今日,天不但不來銷滅我們,並且還要令我們繁盛,生長了四萬萬人,和世界的民族比較,我們還是最多最大的。是我們民族所受的天惠,比較別種民族獨厚,故經過天時人事種種變更,自有歷史四千多年以來,只見文明進步,不見民族衰微;代代相傳,到了今天,還是世界最優秀的民族。所以一般樂觀的人,以為中國民族從前不知經過了多少災害,至今都沒有滅亡,以後無論經過若何災害,是決不至滅亡的。這種論調,這種希望,依我看來是不對的,因為就天然淘汰力說,我們民族或者可以生存;但是世界中的進化力,不止一種天然力,是天然力和人為力湊合而成。人為的力量,可以巧奪天工,所謂人事勝天。這種人為的力,最大的有兩種:一種是政治力,一種是經濟力。這兩種力關係於民族興亡,比較天然力還要大。我們民族處在今日世界潮流之中,不但是受這兩種力的壓迫,並且深中這兩種力的禍害了。
中國幾千年以來,受過了政治力的壓迫,以至於完全亡國,已有了兩次:一次是元朝,一次是清朝。但是這兩次亡國,都是亡於少數民族,不是亡於多數民族。那些少數民族,總被我們多數民族所同化。所以中國在政權上,雖然亡過了兩次,但是民族還沒有受過大損失。至於現在列強民族的情形,便和從前大不相同。一百年以來,列強人口增加到很多,上次已經比較過了,像英國、俄國的人口增加三四倍,美國增加十倍。照已往一百年內的增加,推測以後一百年的增加,我們民族在一百年以後,無論所受的天惠怎麼樣深厚,就很難和列強的民族並存於世界。比如美國的人口,百年前不過九百萬,現在便有一萬萬以上,再過一百年就有十萬萬以上,英、德、俄、日的人口,都是要增加好幾倍。由此推測,到百年之後,我們的人口便變成了少數,列強人口便變成了多數。那時候,中國民族縱然沒有政治力和經濟力的壓迫,單以天然進化力來推論,中國人口便可以滅亡。況且在一百年以後,我們不但是要受天然力的淘汰,並且要受政治力和經濟力的壓迫。此兩種力比較天然力,還要快而且烈。天然力雖然很慢,也可以銷滅很大的民族,在百年前有一個先例可以用來證明的,是南北美洲的紅番民族。美洲在二三百年前,完全為紅番之地,他們的人數很多,到處皆有。但從白人搬到美洲之後,紅番人口就逐漸減少,傳到現在,幾乎盡被銷滅。由此便可見天然淘汰力,也可以銷滅很大的民族。政治力和經濟力比較天然淘汰力還要更快,更容易銷滅很大的民族。此後中國民族如果單受天然力的淘汰,還可以支持一百年;如果兼受了政治力和經濟力的壓迫,就很難渡過十年。故在這十年之內,就是中國民族的生死關頭。如果在這十年以內,有方法可以解脫政治力和經濟力的壓迫,我們民族還可以和列強的民族並存。如果政治力和經濟力的壓迫,我們沒有方法去解脫,我們的民族便要被列強的民族所銷滅;縱使不至於全數滅亡,也要被天然力慢慢去淘汰。故此後中國的民族,同時受天然力、政治力和經濟力的三種壓迫,便見得中國民族生存的地位非常危險。
中國受歐美政治力的壓迫將及百年。百年以前,滿人據有我們的國家,仍是很強盛的,當時英國滅了印度,不敢來滅中國,還恐中國去干涉印度。但是這百年以來,中國便失去許多領土,由最近推到從前,我們最近失去的領土是威海衛、旅順、大連、青島、九龍、廣州灣。歐戰以後,列強想把最近的領土送回,像最先送回的有青島,最近將要送回的有威海衛,但這不過是中國很小的地方。從前列強的心理,以為中國永遠不能振作,自己不能管理自己,所以把中國沿海的地方像大連、威海衛、九龍等處來佔領,做一個根據地,以便瓜分中國。後來中國起了革命,列強知道中國還可以有為,所以才打消瓜分中國的念頭。當列強想瓜分中國的時候,一般中國反革命的人,說革命足以召瓜分;不知後來革命的結果,不但不召列強瓜分,反打消列強要瓜分中國的念頭。再推到前一點的失地是高麗、臺灣、澎湖,這些地方是因為日清之戰,才割到日本。中國因為日清一戰,才引出列強要瓜分的論調。更前一點的失地是緬甸、安南,安南之失,中國當時還稍有抵抗,鎮南關一戰,中國還獲勝仗,後來因被法國恐嚇,中國才和法國講和,情願把安南讓與法國。但是剛在講和之前幾天,中國的軍隊正在鎮南關、諒山大勝,法國幾乎全軍覆沒,後來中國還是求和,法國人便以為很奇怪。嘗有法國人對中國人說,中國人做事真是不可思議,就各國的慣例,凡是戰勝之國,一定要表示戰勝的尊榮,一定要戰敗的割地賠償。你們中國戰勝之日,反要割地求和,送安南到法國,定種種苛虐條件,這真是歷史上戰勝求和的先例。中國之所以開這個先例的原因,是由於滿清政府太糊塗。安南和緬甸本來都是中國的領土,自安南割去以後,同時英國佔據緬甸,中國更不敢問了。又更拿前一點的失地說,就是黑龍江、烏蘇里。又再推到前一點的失地是伊犂流域霍罕和黑龍江以北諸地,就是前日俄國遠東政府所在的地方,中國都拱手送去外人,並不敢問。此外更有琉球、暹羅、蒲魯尼、蘇綠、爪哇、錫蘭、尼泊爾、布丹等那些小國,從前都是來中國朝貢過的。故中國最強盛時代,領土是很大的,北至黑龍江以北,南至喜馬拉雅山以南,東至東海以東,西至蔥嶺以西,都是中國的領土。尼泊爾到了民國元年,還到四川來進貢,元年以後,以西藏道路不通,便不再來了。像這樣講來,中國最強盛時候,政治力量也威震四隣,亞洲西南各國無不以稱藩朝貢為榮。那時歐洲的帝國主義還沒有侵入亞洲。當時亞洲之中,配講帝國主義的只是中國。所以那些弱小國家都怕中國,怕中國用政治力去壓迫。至今亞洲各弱小民族,對於中國還是不大放心。這回我們國民黨在廣州開大會,蒙古派得有代表來,是看我們南方政府對外的主張,是否仍舊用帝國主義。他們代表到了之後,看見我們大會中所定的政綱,是扶持弱小民族,毫無帝國主義的意思,他們便很贊成,主張大家聯絡起來成一個東方的大國。像這項要贊成我們主張的情形,不但是蒙古如此,就是其他弱小民族都是一樣。現在歐洲列強正用帝國主義和經濟力量來壓迫中國,所以中國的領土便逐漸縮小,就是十八行省以內也失了許多地方。
自中國革命以後,列強見得用政治力來瓜分中國是很不容易的,以為從前滿洲征服過了中國,我們也曉得革命,如果列強還再用政治力來征服中國,中國將來一定是要反抗,對於他們是很不利的,所以他們現在稍緩其政治力來征服我們,便改用經濟力來壓迫我們。他們以為不用政治力來瓜分中國,各國便可以免衝突,但是他們在中國的衝突雖然是免了,可是在歐洲的衝突到底還免不了。故由巴爾幹半島問題,便生出了歐洲大戰,他們自己受了許多損失。許多強國像德國、奧國都倒下來了。但是他們的帝國主義現在還沒有改革,英國、法國、意大利仍舊把帝國主義(註二)繼續進行。美國也拋棄門羅主義,去參加列強,一致行動。經過了歐戰以後,他們在歐洲或者把帝國主義一時停止進行,但是對於中國,像前幾日各國派二十多隻兵艦到廣州來示威,還是用帝國主義的力量,來進行他們經濟的力量。經濟力的壓迫,比較帝國主義--就是政治力的壓迫還要利害。政治力的壓迫是容易看得見的,好比此次列強用二十多隻兵船來示威,廣州人民便立時覺得痛癢,大家生出公憤,就是全國人民也起公憤。故政治力的壓迫,是容易覺得有痛癢的。但是受經濟力的壓迫,普通人都不容易生感覺,像中國已經受過了列強幾十年經濟力的壓迫,大家至今還不大覺得痛癢,弄到中國各地都變成了列強的殖民地。全國人至今還只知道是列強的半殖民地,這半殖民地的名詞,是自己安慰自己;其實中國所受過了列強經濟力的壓迫,不只是半殖民地,比較全殖民地還要利害。比方高麗是日本的殖民地,安南是法國的殖民地,高麗人做日本的奴隸,安南人做法國的奴隸,我們動以亡國奴三字譏誚高麗人、安南人,我們只知道他們的地位,還不知道我們自己所處的地位,實在比不上高麗人、安南人。由剛才所說的概括名義,中國是半殖民地。但是中國究竟是那一國的殖民地呢?是對於已經締結了條約各國的殖民地。凡是和中國有條約的國家,都是中國的主人,所以中國不只做一國的殖民地,是做各國的殖民地;我們不只做一國的奴隸,是做各國的奴隸。比較起來,是做一國的奴隸好些呀?還是做各國的奴隸好些呢?如果做一國的奴隸,遇到了水旱天災,做主人的國家,就要撥款來賑濟。他們撥款賑濟,以為這是自己做主人的義務,分內所當為的;做奴隸的人民也視為這是主人應該要救濟的。但是中國北方前幾年受了天災,各國不視為應該要盡的義務,撥款來賑濟,只有在中國內地的各國人,來提倡捐助賑濟災民;中國人看見了,便說是各國很大的慈善,不是他們的義務,和主人的國家對於奴隸的人民,便差得很遠。由此便可見中國還比不上安南、高麗。所以做一國的奴隸,比較做各國的奴隸的地位是高得多,講到利益來又是大得多,故叫中國做半殖民地,是很不對的。依我定一個名詞,應該叫做「次殖民地」。這個次字,是由于化學名詞中得來的,如次亞燐便是。藥品中有屬燐質而低一等者名為亞燐,更低一等者名為次亞燐。又如各部官制,總長之下低一級的,就叫作次長一樣。中國人從前只知道是半殖民地,便以為很恥辱,殊不知實在的地位,還要低過高麗、安南,故我們不能說是半殖民地,應該要叫做次殖民地。
此次廣東和外國爭關餘。關稅餘款本該是我們的,為甚麼要爭呢?因為中國的海關,被各國拿去了。我們從前並不知道有海關,總是閉關自守,後來英國到中國來叩關,要和中國通商,中國便閉關拒絕。英國用帝國主義和經濟力量聯合起來,把中國的關打開,破了中國的門戶。當時英國軍隊已經佔了廣州,後來見廣州站不住,就不要廣州,去要香港,並且又要賠款。中國在那個時候,沒有許多現錢來做賠款,就把海關押到英國,讓他們去收稅。當時滿清政府計算,以為很長久的時間才可以還清,不料英國人得了海關,自己收稅,不到數年,便把要求的賠款還清了。清朝皇帝才知道清朝的官吏很腐敗,從前經理徵收關稅,有中飽的大毛病,所以就把全國海關,都交給英國人管理,稅務司也盡派英國人去充當。後來各國因為都有商務的關係,便和英國人爭管海關的權利,英國人于是退讓,依各國商務之大小為用人之比例。所以弄到現在,全國海關都在外人的手內。中國同外國每立一回條約,就多一回損失,條約中的權利總是不平等,故海關稅則,都是由外國所定,中國不能自由更改。中國的關稅,中國人不能自收自用,所以我們便要爭。
現在各國對於外來經濟力的壓迫,又是怎樣對待呢?各國平時對於外國經濟力的侵入,都是用海關作武器,來保護本國經濟的發展。好比在海口上防止外來軍隊的侵入,便要築砲臺一樣。所以保護稅法就是用關稅去抵制外貨,本國的工業才可以發達。像美國自白人滅了紅番以後,和歐洲各國通商,當時美國是農業國,歐洲各國多是工業國,以農業國和工業國通商,自然是工業國佔勝利,故美國就創出保護稅法,來保護本國的工商業。保護稅法的用意,是將別國的入口貨,特別加以重稅,如進口貨物值一百元的,海關便抽稅一百元或八十元,各國通例都是五六十元。抽這樣重的稅,便可以令別國貨物的價貴,在本國不能銷行,本國貨物無稅,因之價平,便可以暢銷。我們中國現在怎麼樣的情形呢?中國沒有和外國通商以前,人民所用貨物都是自己用手工製造。古人說:男耕女織,便可見農業和紡織工業是中國所固有的。後來外國貨物進口,因為海關稅輕,所以外來的洋布價賤,本地的土布價貴,一般人民便愛穿洋布,不穿土布,因之土布工業就被洋布打滅了。本國的手工工業便從此失敗,人民無職業,便變成了許多游民,這就是外國經濟力壓迫的情形。現在中國雖然仍有手工織布,但是原料還要用洋紗,近來漸有用本國棉花和外國機器來紡紗織布的。像上海有很多的大紗廠、大布廠,用這些布廠紗廠本來逐漸可抵制洋貨,但是因為海關還在外國人手中,他們對于我們的土布,還要抽重稅;不但海關要抽重稅,進到內地各處還要抽厘金。所以中國不獨沒有保護稅法,並且是加重土貨的稅去保護洋貨。當歐戰時。各國不能製造貨物輸入中國,所以上海的紗廠布廠一時是很發達的。由此所得的利益便極大。對本分利,資本家極多。但歐戰以後,各國貨物充斥中國,上海的紗廠布廠,從前所謂賺錢的,至今都變成虧本了,土貨都被洋貨打敗了。中國關稅不特不來保護自己,並且要去保外人,好比自己挖了戰濠,自已不但不能用去打敵人,並且反被敵人用來打自已。所以政治力的壓迫是有形的,最愚蠢的人也容易看見的;經濟力的壓迫是無形的,一般人都不容易看見,自己並且還要加重力量來壓迫自己。所以中國自通商以後,出入口貨物之比較,有江河日下之勢。前十年調查中國出入口貨物,相差不過二萬萬元。近來檢查海關報告表,一九二一年進口貨超過出口貨是五萬萬元,比較十年前已加多兩倍半。若照此推算,十年後也加多兩倍半,那麼進口稅超過出口貨便要到十二萬萬五千萬。換一句話說,就是十年之後,中國單貿易一項,每一年要進貢到外國的是十二萬萬五千萬元,你們看(註三)這個漏巵大不大呢?
經濟力的壓迫,除了海關稅以外,還有外國銀行。現在中國人的心理,對於本國銀行都不信用,對於外國銀行便非常信用。好比此刻在我們廣東的外國銀行,便極有信用,中國銀行毫無信用。從前我們廣東省立銀行發出紙幣,尚可通用,此刻那種紙幣毫不能用,我們現在只用現銀。從前中國紙幣的信用,不及外國紙幣,現在中國的現銀仍不及外國銀行的紙幣。現在外國銀行的紙幣銷行於廣東的總數,當有幾千萬,一般人民都情願藏收外國紙幣,不情願收藏中國現銀。推之上海、天津、漢口各通商口岸,都是一樣。推究此中原因,就是因為中了經濟壓迫的毒。我們平常都以為外國人很有錢,不知道他們是用紙來換我們的貨物,他們本來沒有幾多錢,好多都是我們送到他們的一樣。外國人現在所用的錢,不過印出幾千萬紙(註四),我們信用他,他們便有了幾千萬錢。那些外國銀行的紙幣,每印一元,只費幾文錢;印成的紙,他的價值便稱是一元、或十元、或一百元。所以外國人不過是用最少之價值去印幾千萬元的紙;用那幾千萬元的紙,便來換我們幾千萬塊錢的貨物。諸君試想:這種損失是大不大呢?為甚麼他們能夠多印紙,我們不能夠照樣去印呢?因為普通人都中了外國經濟壓迫的毒,只信用外國,不信用自己,所以我們印的紙便不能通行。
外國紙幣之外,還有匯兌。我們中國人在各通商口岸匯兌錢,也是信用外國銀行,把中國的錢都交外國銀行匯兌;外國銀行代中國人匯兌,除匯錢的時候賺千份之五的匯水以外,並強賺兩地的錢價。在交錢的時候,又賺當地銀元合銀兩的折扣。像這樣錢價折扣的損失,在匯錢和交錢的兩處地方總算起來,必須過百分之二三。像由廣東外國銀行匯一萬塊錢到上海,外國銀行除了賺五十元匯水以外,另外由毫銀算成上海規銀的錢價,他們必定把廣東毫銀的價格算低,把上海規元銀的價格抬高,由他們自由計算,最少必要賺一二百元。到了上海交錢的時候,他們不交規元銀,只肯交大洋錢,他們用規元銀折成大洋錢,必壓低銀兩的市價抬高洋錢的市價,至少又要賺一二百元。故上海、廣州兩地之間匯兌一萬塊錢,每次至少要失二三百元。所以用一萬塊錢在上海、廣州兩地之間匯來匯去,最多不過三十餘次,便完全化為烏有。人民所以要受這些損失的原因,是因為中了外國經濟壓迫的毒。
外國銀行在中國的勢力,除了發行紙幣和匯兌以外,還有存款。中國人有了錢,要存到銀行內。不問中國銀行的資本是大是小,每年利息是多是少,只要知道是中國人辦的,便怕不安全,便不敢去存款。不問外國銀行是有信用沒有信用,他們所給的利息是多是少,只要聽到說是外國人辦的,有了洋招牌,便喫了定心丸,覺得極安全,有錢便送進去,就是利息極少,也是很滿意。最奇怪的是辛亥年武昌起義以後,一般滿清皇室和滿清官僚,怕革命黨到了,要把他們的財產充公,于是把所有的金銀財寶,都存到各處外國銀行,就是沒有利息,只要外國人收存,便心滿意足。甚至像清兵和革命軍在武漢打仗打敗了的那幾日,北京東交民巷的外國銀行,所收滿人寄存的金銀財寶,不計其數。至弄到北京所有的外國銀行都有錢滿之患,無餘地可以再存。于是後來存款的,外國銀行對于存款人,不但不出息錢,反要向存款人取租錢;存款人只要外國銀行收存款,說到租錢,外國銀行要若干便給若干。當時調查全國的外國銀行,所收中國人的存款,總計一二十萬萬。從此以後,中國人雖然取回了若干,但是十幾年以來,一般軍閥官僚,像馮國璋、王占元、李純、曹錕(註五),到處搜括,所發的橫財,每人動輒是幾千萬。他們因為想那些橫財很安全,供子子孫孫萬世之用,也是存入外國銀行。所以至今外國銀行所收中國人存款的總數,和辛亥年的總數,還是沒有甚麼大加減。外國銀行收了這一二十萬萬存款,每年付到存款人的利息是很少的,最多不過四五厘。外國銀行有了這一二十萬萬錢(註六),又轉借到中國小商家,每年收到借款人的利息是很多的,最少也有七八厘。甚至一分以上。因此外國銀行只任經理之勞,專用中國人的資本,來賺中國人的利息,每年總要在數千萬。這是中國人因為要存款到外國銀行,無形中所受的損失。普通人要把錢存到外國銀行內的心理,以為中國銀行不安全,外國銀行很安全,把款存進去,不怕他們閉倒(註七)。試問現在的中法銀行停止營業,把中國人的存款沒有歸還,中法銀行是不是外國銀行呢?外國銀行的存款是不是安全呢?外國銀行既是不安全,為甚麼我們中國人還是甘心情願,要把中國的錢存到外國銀行,每年要損失這樣的大利息呢?推究這個原因,也是中了外國經濟壓迫的毒。外國銀行一項,在中國所獲之利,統合紙票、匯兌、存款三種算之,當在一萬萬元左右。
外國銀行之外,還有運費。中國貨物運去外國,固然是要靠洋船,就是運往漢口、長沙、廣州各內地,也是靠洋船的多。日本的航業,近來固然是很發達,但是日本最先的時候,只有一個日本郵船會社,後來才有東洋汽船會社、大阪商船會社(註八)、日清汽船公司,航行於中國內地,航行于全世界。日本航業之所以那樣發達,是因為他們政府有津貼來補助,又用政治力特別維持。在中國看起來,國家去津貼商船,有甚麼利益呢?不知日本是要和各國的經濟勢力相競爭,所以在水上交通一方面,也和各國締結條約,訂出運貨的運費,每噸有一定的價錢。比方由歐洲運貨到亞洲,是先到上海,再到長崎、橫濱。由歐洲到上海,比較由歐洲到長崎、橫濱的路程,是近得多的。但是由歐洲運貨到長崎、橫濱,每噸的運費,各船公司定得很平;至於由歐洲運貨到上海的運費,中國無航業與他抵抗,各船公司定得很貴。故由歐洲運貨到長崎、橫濱,比較由歐洲運貨到上海,每噸的運費,還要便宜,因此歐洲貨物,在日本出賣的市價,還要比在上海的平。反過來,如果中國貨物由上海運去歐洲,也是比由長崎、橫濱運去歐洲,所費的運費貴得多。若是中國有值一萬萬塊錢的貨物運往歐洲,中國因為運費的原故,就要加多一千萬。照此計算,就是一萬萬之中要損失一千萬。中國出入口貨物的價值,每年已至十餘萬萬以上。此十餘萬萬中,所損失也當不下一萬萬元了。
此外還有租界與割地的賦稅、地租、地價三項,數目亦實在不少。譬如香港、臺灣、上海、天津、大連、漢口那些租界及割地內的中國人,每年納到外國人的賦稅,至少要在二萬萬以上。像從前臺灣納到日本人的稅,每年祇有二千萬,現在加到一萬萬。香港從前祇納到英國人的稅,每年祇有幾百萬,現在加到三千萬。以後當然照此例更行增加。其地租一項,則有中國人所收者,有外國人所收者,各得幾何,未曾切實調查,不得而知。然總以外國人所收為多,則不待問了。這地租之數,總比之地稅十倍。至於地價又年年增加,外人既握經濟之權,自然是多財善賈,把租界之地,平買貴賣。故此賦稅、地租、地價三項之款,中國人之受虧,每年亦當不下四五萬萬元。又在中國境內外人之團體及個人營業,恃其條約之特權,來侵奪我們利權的,更難以數計。單就南滿鐵路一個公司說,每年所賺純利已達五千餘萬。其他各國人之種種營業,統而推之,當在萬萬以上。更有一樁之損失,即是投機事業。租界之外人,每利用中國人之貪婪弱點,日日有小投機,數年一次大投機,盡量激發中國人之賭性熱狂,如樹膠的投機,馬克的投機,每次之結果,則中國人之虧累,至少都有數千萬元。而天天之小投機事業,積少成多,更不知其數了。像這樣的損失,每年亦當數千萬元。至於戰敗的賠款,甲午賠於日本者二萬萬五千萬兩,庚子賠於各國者九萬萬兩,是屬於政治上武力壓迫的範圍,當不能與經濟壓迫同論;且是一時的,不是永久的,尚屬小事了。其他尚有藩屬之損失,僑民之損失,更不知其幾何矣。這樣看來,此種經濟的壓迫,真是利害得很了。
統共算起來:其一、洋貨之侵入,每年奪我利權的五萬萬元。其二、銀行之紙票侵入我市場,與匯兌之扣折,存款之轉借等事,奪我利權者,或至一萬萬元。其三、出入口貨物運費之增加,奪我利權者約數千萬至一萬萬元。其四、租界與割地之賦稅、地租、地價三樁,奪我利權者總在四五萬萬元。其五、特權營業一萬萬元。其六、投機事業及其他種種之剝奪者,當在數千萬元。這六項之經濟壓迫,令我們所受的損失,總共不下十二萬萬元。此每年十二萬萬元之大損失,如果無法挽救,以後只有年年加多,斷沒有自然減少之理。所以今日中國已經到了民窮財盡之地位了,若不挽救,必至受經濟之壓迫,至於國亡種滅而後已。
當中國強盛時代,每要列邦年年進貢,歲歲來朝。而列邦的貢品,每年所值大約也不過百數十萬元,我們便以為非常的榮耀了。到了宋朝,中國衰弱的時候,反要向金人進貢,而納於金人的貢品,每年大約也不過百數十萬元,我們便以為奇恥大辱。我們現在要進貢到外國,每年有十二萬萬元。一年十二萬萬,十年就一百二十萬萬。這種經濟力的壓迫,這樣大的進貢,是我們夢想不到的,不容易看見的,所以大家還不覺得是大恥辱。如果我們沒有這樣大的進貢,每年有十二萬萬一宗大款,那麼我們應該做多少事業呢?我們的社會要如何進步呢?因為有了這種經濟力的壓迫,每年要受這樣大的損失,故中國的社會事業都不能發達,普通人民的生機也沒有了。專就這一種壓迫講,比用幾百萬兵來殺我們還要利害。況且外國背後更拿帝國主義來實行他們經濟的壓迫,中國人民的生機自然日蹙,游民自然日多,國勢自然日衰了。
中國近來一百年以內,已經受了人口問題的壓迫,中國人口總是不加多,外國人口總是日日加多。現在又受政治力和經濟力一齊來壓迫。我們同時受這三種力的壓迫,如果再沒有辦法,無論中國領土是怎麼樣大,人口是怎麼樣多,百年之後,一定是要亡國滅種的。我們四萬萬人的地位是不能萬古長存的;試看美洲的紅番,從前到處皆有,現在便要全數滅亡。所以我們曉得政治壓迫的利害,還要曉得經濟的壓迫更利害,不能說我們有四萬萬人,就不容易被人銷滅。因為中國幾千年以來,從沒有受過這三個力量一齊來壓迫的;故為中國民族的前途設想,就應該要設一個甚麼方法,去打銷這三個力量。

注釋

(註一) 原文僅標「二月三日」,今增「民國十三年……講」。
(註二) 原文為「仍舊帝國主義」,今據「週刊」第十二期(民國十三年三月十六日)同講及「會本」增「把」字。
(註三) 原文為「汝看」,今據「胡本」及「會本」改。
(註四) 「會本」作「幾千萬紙幣」,今據原文、「胡本」及「週刊」。
(註五) 原文及「週刊」均作「曹琨」,今據「胡本」及「會本」改。
(註六) 原文為「一二十萬錢」,今據「週刊」及「會本」增「萬」字。
(註七) 「胡本」作「閉倒」,與原文同。「會本」從俗改作「倒閉」,今仍依原文。
(註八) 原文及「週刊」作「大版商船會社」,今據「胡本」及「會本」改。

相關人名
巴爾王占元李純曹錕馮國璋
相關地名
九龍上海上高大阪大連中國天津巴爾幹巴爾幹半島日本爪哇北京伊犂印度安南西藏亞洲東交民巷東海武昌武漢法國長沙長崎青島南安南滿南關威海衛美洲英德香港旅順海口高麗喜馬拉雅山黑龍黑龍江滿洲漢口臺灣蒙古廣州廣州灣廣東德國歐洲澎湖緬甸諒山暹羅橫濱錫蘭霍罕鎮南鎮南關
相關專有名詞
三民主義大阪商船會社中法銀行中國銀行日本郵船會社日清汽船公司民族主義民黨次殖民地東洋汽船會社武昌起義門羅主義南滿鐵路帝國主義紅番民族革命軍革命黨國民黨滿清廣東省立銀行
出處

國父全集

冊數

第一冊

頁次

0012-0022

用多數征服少數,他們便不要我們做奴隸,我們中國人到那個時候,連奴隸也做不成了。
(註一) 據「民族主義」,孫文題著本(中國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編,民國十三年四月出版,黨史會藏(042/20),通稱「民族主義大 字本」)。國父在封面親批云:「改正本,翻印照此;但圈點仍要重校。」
(註二) 原文僅標「一月二十七日」,今增「民國十三年……講」。
(註三) 原文及「中國國民黨週刊」(以下簡稱「週刊」)第十一期(民國十三年三月九日)同講均作「同一習慣」。吳拯寰編「中山全 書」(以下簡稱「吳本」,民國十四年上海三民圖書公司出版)亦同。胡漢民編「總理全集」(民國十九年上海民智書局出版, 以下簡稱「胡本」)及中國國民黨黨史史料編纂委員會編「國父全集」(民國五十四年十一月中華民國各界紀念國父百年誕辰籌 備委員會出版,以下簡稱「會本」)均作「同一風俗習慣」,蓋據上文所增。今仍保持原文。
(註四) 原文、「週刊」及「胡本」均作「德、奧、土、布諸盟國」,「會本」「布」作「希」。今據原文。
(註五) 「胡本」及「會本」下有「現在英國已正式承認俄國」十一字,原文及「週刊」無。
第二講 民國十三年二月三日講(註一)
  自古以來,民族之所以興亡,是由于人口增減的原因很多,此為天然淘汰。人類因為遇到了天然淘汰力,不能抵抗,所以古時有很多的民族和很有名的民族,在現在人類中都已經絕跡了。我們中國的民族也很古,從有稽攷以來的歷史講,已經有了四千多年。故推究我們的民族,自開始至今,至少必有五六千年。當中受過了許多天然力的影響,遺傳到今日,天不但不來銷滅我們,並且還要令我們繁盛,生長了四萬萬人,和世界的民族比較,我們還是最多最大的。是我們民族所受的天惠,比較別種民族獨厚,故經過天時人事種種變更,自有歷史四千多年以來,只見文明進步,不見民族衰微;代代相傳,到了今天,還是世界最優秀的民族。所以一般樂觀的人,以為中國民族從前不知經過了多少災害,至今都沒有滅亡,以後無論經過若何災害,是決不至滅亡的。這種論調,這種希望,依我看來是不對的,因為就天然淘汰力說,我們民族或者可以生存;但是世界中的進化力,不止一種天然力,是天然力和人為力湊合而成。人為的力量,可以巧奪天工,所謂人事勝天。這種人為的力,最大的有兩種:一種是政治力,一種是經濟力。這兩種力關係於民族興亡
國父全集 一二

,比較天然力還要大。我們民族處在今日世界潮流之中,不但是受這兩種力的壓迫,並且深中這兩種力的禍害了。
  中國幾千年以來,受過了政治力的壓迫,以至於完全亡國,已有了兩次:一次是元朝,一次是清朝。但是這兩次亡國,都是亡於少數民族,不是亡於多數民族。那些少數民族,總被我們多數民族所同化。所以中國在政權上,雖然亡過了兩次,但是民族還沒有受過大損失。至於現在列強民族的情形,便和從前大不相同。一百年以來,列強人口增加到很多,上次已經比較過了,像英國、俄國的人口增加三四倍,美國增加十倍。照已往一百年內的增加,推測以後一百年的增加,我們民族在一百年以後,無論所受的天惠怎麼樣深厚,就很難和列強的民族並存於世界。比如美國的人口,百年前不過九百萬,現在便有一萬萬以上,再過一百年就有十萬萬以上,英、德、俄、日的人口,都是要增加好幾倍。由此推測,到百年之後,我們的人口便變成了少數,列強人口便變成了多數。那時候,中國民族縱然沒有政治力和經濟力的壓迫,單以天然進化力來推論,中國人口便可以滅亡。況且在一百年以後,我們不但是要受天然力的淘汰,並且要受政治力和經濟力的壓迫。此兩種力比較天然力,還要快而且烈。天然力雖然很慢,也可以銷滅很大的民族,在百年前有一個先例可以用來證明的,是南北美洲的紅番民族。美洲在二三百年前,完全為紅番之地,他們的人數很多,到處皆有。
但從白人搬到美洲之後,紅番人口就逐漸減少,傳到現在,幾乎盡被銷滅。由此便可見天然淘汰力,也可以銷滅很大的民族。政治力和經濟力比較天然淘汰力還要更快,更容易銷滅很大的民族。此後中國民族如果單受天然力的淘汰,還可以支持一百年;如果兼受了政治力和經濟力的壓迫,就很難渡過十年。故在這十年之內,就是中國民族的生死關頭。如果在這十年以內,有方法可以解脫政治力和經濟力的壓迫,我們民族還可以和列強的民族並存。如果政治力和經濟力的壓迫,我們沒有方法去解脫,我們的民族便要被列強的民族所銷滅;縱使不至於全數滅亡,也要被天然力慢慢去淘汰。
故此後中國的民族,同時受天然力、政治力和經濟力的三種壓迫,便見得中國民族生存的地位非常危險。
  中國受歐美政治力的壓迫將及百年。百年以前,滿人據有我們的國家,仍是很強盛的,當時英國滅了印度,不敢來滅中國,還恐中國去干涉印度。但是這百年以來,中國便失去許多領土,由最近推到從前,我們最近失去的領土是威海衛、旅順、大連、青島、九龍、廣州灣。歐戰以後,列強想把最近的領土送回,像最先送回的有青島,最近將要送回的
三民主義 民族主義 第二講 一三

有威海衛,但這不過是中國很小的地方。從前列強的心理,以為中國永遠不能振作,自己不能管理自己,所以把中國沿海的地方像大連、威海衛、九龍等處來佔領,做一個根據地,以便瓜分中國。後來中國起了革命,列強知道中國還可以有為,所以才打消瓜分中國的念頭。當列強想瓜分中國的時候,一般中國反革命的人,說革命足以召瓜分;不知後來革命的結果,不但不召列強瓜分,反打消列強要瓜分中國的念頭。再推到前一點的失地是高麗、臺灣、澎湖,這些地方是因為日清之戰,才割到日本。中國因為日清一戰,才引出列強要瓜分的論調。更前一點的失地是緬甸、安南,安南之失,中國當時還稍有抵抗,鎮南關一戰,中國還獲勝仗,後來因被法國恐嚇,中國才和法國講和,情願把安南讓與法國。
但是剛在講和之前幾天,中國的軍隊正在鎮南關、諒山大勝,法國幾乎全軍覆沒,後來中國還是求和,法國人便以為很奇怪。嘗有法國人對中國人說,中國人做事真是不可思議,就各國的慣例,凡是戰勝之國,一定要表示戰勝的尊榮,一定要戰敗的割地賠償。你們中國戰勝之日,反要割地求和,送安南到法國,定種種苛虐條件,這真是歷史上戰勝求和的先例。中國之所以開這個先例的原因,是由於滿清政府太糊塗。安南和緬甸本來都是中國的領土,自安南割去以後,同時英國佔據緬甸,中國更不敢問了。又更拿前一點的失地說,就是黑龍江、烏蘇里。又再推到前一點的失地是伊犂流域霍罕和黑龍江以北諸地,就是前日俄國遠東政府所在的地方,中國都拱手送去外人,並不敢問。此外更有琉球、暹羅、蒲魯尼、蘇綠、爪哇、錫蘭、尼泊爾、布丹等那些小國,從前都是來中國朝貢過的。故中國最強盛時代,領土是很大的,北至黑龍江以北,南至喜馬拉雅山以南,東至東海以東,西至蔥嶺以西,都是中國的領土。尼泊爾到了民國元年,還到四川來進貢,元年以後,以西藏道路不通,便不再來了。像這樣講來,中國最強盛時候,政治力量也威震四隣,亞洲西南各國無不以稱藩朝貢為榮。那時歐洲的帝國主義還沒有侵入亞洲。當時亞洲之中,配講帝國主義的只是中國。所以那些弱小國家都怕中國,怕中國用政治力去壓迫。至今亞洲各弱小民族,對於中國還是不大放心。這回我們國民黨在廣州開大會,蒙古派得有代表來,是看我們南方政府對外的主張,是否仍舊用帝國主義。他們代表到了之後,看見我們大會中所定的政綱,是扶持弱小民族,毫無帝國主義的意思,他們便很贊成,主張大家聯絡起來成一個東方的大國。像這項要贊成我們主張的情形,不但是蒙古如此,就是其他弱小民族都是一樣。現在歐洲列強正用帝國主義和經濟力量來壓
國父全集 一四

迫中國,所以中國的領土便逐漸縮小,就是十八行省以內也失了許多地方。
  自中國革命以後,列強見得用政治力來瓜分中國是很不容易的,以為從前滿洲征服過了中國,我們也曉得革命,如果列強還再用政治力來征服中國,中國將來一定是要反抗,對於他們是很不利的,所以他們現在稍緩其政治力來征服我們,便改用經濟力來壓迫我們。他們以為不用政治力來瓜分中國,各國便可以免衝突,但是他們在中國的衝突雖然是免了,可是在歐洲的衝突到底還免不了。故由巴爾幹半島問題,便生出了歐洲大戰,他們自己受了許多損失。許多強國像德國、奧國都倒下來了。但是他們的帝國主義現在還沒有改革,英國、法國、意大利仍舊把帝國主義(註二)繼續進行。美國也拋棄門羅主義,去參加列強,一致行動。經過了歐戰以後,他們在歐洲或者把帝國主義一時停止進行,但是對於中國,像前幾日各國派二十多隻兵艦到廣州來示威,還是用帝國主義的力量,來進行他們經濟的力量。經濟力的壓迫,比較帝國主義--就是政治力的壓迫還要利害。政治力的壓迫是容易看得見的,好比此次列強用二十多隻兵船來示威,廣州人民便立時覺得痛癢,大家生出公憤,就是全國人民也起公憤。故政治力的壓迫,是容易覺得有痛癢的。但是受經濟力的壓迫,普通人都不容易生感覺,像中國已經受過了列強幾十年經濟力的壓迫,大家至今還不大覺得痛癢,弄到中國各地都變成了列強的殖民地。全國人至今還只知道是列強的半殖民地,這半殖民地的名詞,是自己安慰自己;其實中國所受過了列強經濟力的壓迫,不只是半殖民地,比較全殖民地還要利害。比方高麗是日本的殖民地,安南是法國的殖民地,高麗人做日本的奴隸,安南人做法國的奴隸,我們動以亡國奴三字譏誚高麗人、安南人,我們只知道他們的地位,還不知道我們自己所處的地位,實在比不上高麗人、安南人。由剛才所說的概括名義,中國是半殖民地。但是中國究竟是那一國的殖民地呢?是對於已經締結了條約各國的殖民地。凡是和中國有條約的國家,都是中國的主人,所以中國不只做一國的殖民地,是做各國的殖民地;我們不只做一國的奴隸,是做各國的奴隸。比較起來,是做一國的奴隸好些呀?
還是做各國的奴隸好些呢?如果做一國的奴隸,遇到了水旱天災,做主人的國家,就要撥款來賑濟。他們撥款賑濟,以為這是自己做主人的義務,分內所當為的;做奴隸的人民也視為這是主人應該要救濟的。但是中國北方前幾年受了天災,各國不視為應該要盡的義務,撥款來賑濟,只有在中國內地的各國人,來提倡捐助賑濟災民;中國人看見了,便說是
三民主義 民族主義 第二講 一五

各國很大的慈善,不是他們的義務,和主人的國家對於奴隸的人民,便差得很遠。由此便可見中國還比不上安南、高麗。所以做一國的奴隸,比較做各國的奴隸的地位是高得多,講到利益來又是大得多,故叫中國做半殖民地,是很不對的。依我定一個名詞,應該叫做「次殖民地」。這個次字,是由于化學名詞中得來的,如次亞燐便是。藥品中有屬燐質而低一等者名為亞燐,更低一等者名為次亞燐。又如各部官制,總長之下低一級的,就叫作次長一樣。中國人從前只知道是半殖民地,便以為很恥辱,殊不知實在的地位,還要低過高麗、安南,故我們不能說是半殖民地,應該要叫做次殖民地。
  此次廣東和外國爭關餘。關稅餘款本該是我們的,為甚麼要爭呢?因為中國的海關,被各國拿去了。我們從前並不知道有海關,總是閉關自守,後來英國到中國來叩關,要和中國通商,中國便閉關拒絕。英國用帝國主義和經濟力量聯合起來,把中國的關打開,破了中國的門戶。當時英國軍隊已經佔了廣州,後來見廣州站不住,就不要廣州,去要香港,並且又要賠款。中國在那個時候,沒有許多現錢來做賠款,就把海關押到英國,讓他們去收稅。當時滿清政府計算,以為很長久的時間才可以還清,不料英國人得了海關,自己收稅,不到數年,便把要求的賠款還清了。清朝皇帝才知道清朝的官吏很腐敗,從前經理徵收關稅,有中飽的大毛病,所以就把全國海關,都交給英國人管理,稅務司也盡派英國人去充當。後來各國因為都有商務的關係,便和英國人爭管海關的權利,英國人于是退讓,依各國商務之大小為用人之比例。所以弄到現在,全國海關都在外人的手內。中國同外國每立一回條約,就多一回損失,條約中的權利總是不平等,故海關稅則,都是由外國所定,中國不能自由更改。中國的關稅,中國人不能自收自用,所以我們便要爭。
  現在各國對於外來經濟力的壓迫,又是怎樣對待呢?各國平時對於外國經濟力的侵入,都是用海關作武器,來保護本國經濟的發展。好比在海口上防止外來軍隊的侵入,便要築砲臺一樣。所以保護稅法就是用關稅去抵制外貨,本國的工業才可以發達。像美國自白人滅了紅番以後,和歐洲各國通商,當時美國是農業國,歐洲各國多是工業國,以農業國和工業國通商,自然是工業國佔勝利,故美國就創出保護稅法,來保護本國的工商業。保護稅法的用意,是將別國的入口貨,特別加以重稅,如進口貨物值一百元的,海關便抽稅一百元或八十元,各國通例都是五六十元。抽這樣重的稅,
國父全集 一六

便可以令別國貨物的價貴,在本國不能銷行,本國貨物無稅,因之價平,便可以暢銷。我們中國現在怎麼樣的情形呢?
中國沒有和外國通商以前,人民所用貨物都是自己用手工製造。古人說:男耕女織,便可見農業和紡織工業是中國所固有的。後來外國貨物進口,因為海關稅輕,所以外來的洋布價賤,本地的土布價貴,一般人民便愛穿洋布,不穿土布,因之土布工業就被洋布打滅了。本國的手工工業便從此失敗,人民無職業,便變成了許多游民,這就是外國經濟力壓迫的情形。現在中國雖然仍有手工織布,但是原料還要用洋紗,近來漸有用本國棉花和外國機器來紡紗織布的。像上海有很多的大紗廠、大布廠,用這些布廠紗廠本來逐漸可抵制洋貨,但是因為海關還在外國人手中,他們對于我們的土布,還要抽重稅;不但海關要抽重稅,進到內地各處還要抽厘金。所以中國不獨沒有保護稅法,並且是加重土貨的稅去保護洋貨。當歐戰時。各國不能製造貨物輸入中國,所以上海的紗廠布廠一時是很發達的。由此所得的利益便極大。對本分利,資本家極多。但歐戰以後,各國貨物充斥中國,上海的紗廠布廠,從前所謂賺錢的,至今都變成虧本了,土貨都被洋貨打敗了。中國關稅不特不來保護自己,並且要去保外人,好比自己挖了戰濠,自已不但不能用去打敵人,並且反被敵人用來打自已。所以政治力的壓迫是有形的,最愚蠢的人也容易看見的;經濟力的壓迫是無形的,一般人都不容易看見,自己並且還要加重力量來壓迫自己。所以中國自通商以後,出入口貨物之比較,有江河日下之勢。前十年調查中國出入口貨物,相差不過二萬萬元。近來檢查海關報告表,一九二一年進口貨超過出口貨是五萬萬元,比較十年前已加多兩倍半。若照此推算,十年後也加多兩倍半,那麼進口稅超過出口貨便要到十二萬萬五千萬。換一句話說,就是十年之後,中國單貿易一項,每一年要進貢到外國的是十二萬萬五千萬元,你們看(註三)這個漏巵大不大呢?
  經濟力的壓迫,除了海關稅以外,還有外國銀行。現在中國人的心理,對於本國銀行都不信用,對於外國銀行便非常信用。好比此刻在我們廣東的外國銀行,便極有信用,中國銀行毫無信用。從前我們廣東省立銀行發出紙幣,尚可通用,此刻那種紙幣毫不能用,我們現在只用現銀。從前中國紙幣的信用,不及外國紙幣,現在中國的現銀仍不及外國銀行的紙幣。現在外國銀行的紙幣銷行於廣東的總數,當有幾千萬,一般人民都情願藏收外國紙幣,不情願收藏中國現銀。推之上海、天津、漢口各通商口岸,都是一樣。推究此中原因,就是因為中了經濟壓迫的毒。我們平常都以為外國人
三民主義 民族主義 第二講 一七

很有錢,不知道他們是用紙來換我們的貨物,他們本來沒有幾多錢,好多都是我們送到他們的一樣。外國人現在所用的錢,不過印出幾千萬紙(註四),我們信用他,他們便有了幾千萬錢。那些外國銀行的紙幣,每印一元,只費幾文錢;印成的紙,他的價值便稱是一元、或十元、或一百元。所以外國人不過是用最少之價值去印幾千萬元的紙;用那幾千萬元的紙,便來換我們幾千萬塊錢的貨物。諸君試想:這種損失是大不大呢?為甚麼他們能夠多印紙,我們不能夠照樣去印呢?
因為普通人都中了外國經濟壓迫的毒,只信用外國,不信用自己,所以我們印的紙便不能通行。
  外國紙幣之外,還有匯兌。我們中國人在各通商口岸匯兌錢,也是信用外國銀行,把中國的錢都交外國銀行匯兌;外國銀行代中國人匯兌,除匯錢的時候賺千份之五的匯水以外,並強賺兩地的錢價。在交錢的時候,又賺當地銀元合銀兩的折扣。像這樣錢價折扣的損失,在匯錢和交錢的兩處地方總算起來,必須過百分之二三。像由廣東外國銀行匯一萬塊錢到上海,外國銀行除了賺五十元匯水以外,另外由毫銀算成上海規銀的錢價,他們必定把廣東毫銀的價格算低,把上海規元銀的價格抬高,由他們自由計算,最少必要賺一二百元。到了上海交錢的時候,他們不交規元銀,只肯交大洋錢,他們用規元銀折成大洋錢,必壓低銀兩的市價抬高洋錢的市價,至少又要賺一二百元。故上海、廣州兩地之間匯兌一萬塊錢,每次至少要失二三百元。所以用一萬塊錢在上海、廣州兩地之間匯來匯去,最多不過三十餘次,便完全化為烏有。人民所以要受這些損失的原因,是因為中了外國經濟壓迫的毒。
  外國銀行在中國的勢力,除了發行紙幣和匯兌以外,還有存款。中國人有了錢,要存到銀行內。不問中國銀行的資本是大是小,每年利息是多是少,只要知道是中國人辦的,便怕不安全,便不敢去存款。不問外國銀行是有信用沒有信用,他們所給的利息是多是少,只要聽到說是外國人辦的,有了洋招牌,便喫了定心丸,覺得極安全,有錢便送進去,就是利息極少,也是很滿意。最奇怪的是辛亥年武昌起義以後,一般滿清皇室和滿清官僚,怕革命黨到了,要把他們的財產充公,于是把所有的金銀財寶,都存到各處外國銀行,就是沒有利息,只要外國人收存,便心滿意足。甚至像清兵和革命軍在武漢打仗打敗了的那幾日,北京東交民巷的外國銀行,所收滿人寄存的金銀財寶,不計其數。至弄到北京所有的外國銀行都有錢滿之患,無餘地可以再存。于是後來存款的,外國銀行對于存款人,不但不出息錢,反要向存款人
國父全集 一八

取租錢;存款人只要外國銀行收存款,說到租錢,外國銀行要若干便給若干。當時調查全國的外國銀行,所收中國人的存款,總計一二十萬萬。從此以後,中國人雖然取回了若干,但是十幾年以來,一般軍閥官僚,像馮國璋、王占元、李純、曹錕(註五),到處搜括,所發的橫財,每人動輒是幾千萬。他們因為想那些橫財很安全,供子子孫孫萬世之用,也是存入外國銀行。所以至今外國銀行所收中國人存款的總數,和辛亥年的總數,還是沒有甚麼大加減。外國銀行收了這一二十萬萬存款,每年付到存款人的利息是很少的,最多不過四五厘。外國銀行有了這一二十萬萬錢(註六),又轉借到中國小商家,每年收到借款人的利息是很多的,最少也有七八厘。甚至一分以上。因此外國銀行只任經理之勞,專用中國人的資本,來賺中國人的利息,每年總要在數千萬。這是中國人因為要存款到外國銀行,無形中所受的損失。普通人要把錢存到外國銀行內的心理,以為中國銀行不安全,外國銀行很安全,把款存進去,不怕他們閉倒(註七)。試問現在的中法銀行停止營業,把中國人的存款沒有歸還,中法銀行是不是外國銀行呢?外國銀行的存款是不是安全呢?外國銀行既是不安全,為甚麼我們中國人還是甘心情願,要把中國的錢存到外國銀行,每年要損失這樣的大利息呢?推究這個原因,也是中了外國經濟壓迫的毒。外國銀行一項,在中國所獲之利,統合紙票、匯兌、存款三種算之,當在一萬萬元左右。
  外國銀行之外,還有運費。中國貨物運去外國,固然是要靠洋船,就是運往漢口、長沙、廣州各內地,也是靠洋船的多。日本的航業,近來固然是很發達,但是日本最先的時候,只有一個日本郵船會社,後來才有東洋汽船會社、大阪商船會社(註八)、日清汽船公司,航行於中國內地,航行于全世界。日本航業之所以那樣發達,是因為他們政府有津貼來補助,又用政治力特別維持。在中國看起來,國家去津貼商船,有甚麼利益呢?不知日本是要和各國的經濟勢力相競爭,所以在水上交通一方面,也和各國締結條約,訂出運貨的運費,每噸有一定的價錢。比方由歐洲運貨到亞洲,是先到上海,再到長崎、橫濱。由歐洲到上海,比較由歐洲到長崎、橫濱的路程,是近得多的。但是由歐洲運貨到長崎、橫濱,每噸的運費,各船公司定得很平;至於由歐洲運貨到上海的運費,中國無航業與他抵抗,各船公司定得很貴。故由歐洲運貨到長崎、橫濱,比較由歐洲運貨到上海,每噸的運費,還要便宜,因此歐洲貨物,在日本出賣的市價,還要比在上海的平。反過來,如果中國貨物由上海運去歐洲,也是比由長崎、橫濱運去歐洲,所費的運費貴得多。若是中國有值一
三民主義 民族主義 第二講 一九

萬萬塊錢的貨物運往歐洲,中國因為運費的原故,就要加多一千萬。照此計算,就是一萬萬之中要損失一千萬。中國出入口貨物的價值,每年已至十餘萬萬以上。此十餘萬萬中,所損失也當不下一萬萬元了。
  此外還有租界與割地的賦稅、地租、地價三項,數目亦實在不少。譬如香港、臺灣、上海、天津、大連、漢口那些租界及割地內的中國人,每年納到外國人的賦稅,至少要在二萬萬以上。像從前臺灣納到日本人的稅,每年祇有二千萬,現在加到一萬萬。香港從前祇納到英國人的稅,每年祇有幾百萬,現在加到三千萬。以後當然照此例更行增加。其地租一項,則有中國人所收者,有外國人所收者,各得幾何,未曾切實調查,不得而知。然總以外國人所收為多,則不待問了。這地租之數,總比之地稅十倍。至於地價又年年增加,外人既握經濟之權,自然是多財善賈,把租界之地,平買貴賣。故此賦稅、地租、地價三項之款,中國人之受虧,每年亦當不下四五萬萬元。又在中國境內外人之團體及個人營業,恃其條約之特權,來侵奪我們利權的,更難以數計。單就南滿鐵路一個公司說,每年所賺純利已達五千餘萬。其他各國人之種種營業,統而推之,當在萬萬以上。更有一樁之損失,即是投機事業。租界之外人,每利用中國人之貪婪弱點,日日有小投機,數年一次大投機,盡量激發中國人之賭性熱狂,如樹膠的投機,馬克的投機,每次之結果,則中國人之虧累,至少都有數千萬元。而天天之小投機事業,積少成多,更不知其數了。像這樣的損失,每年亦當數千萬元。
至於戰敗的賠款,甲午賠於日本者二萬萬五千萬兩,庚子賠於各國者九萬萬兩,是屬於政治上武力壓迫的範圍,當不能與經濟壓迫同論;且是一時的,不是永久的,尚屬小事了。其他尚有藩屬之損失,僑民之損失,更不知其幾何矣。這樣看來,此種經濟的壓迫,真是利害得很了。
  統共算起來:其一、洋貨之侵入,每年奪我利權的五萬萬元。其二、銀行之紙票侵入我市場,與匯兌之扣折,存款之轉借等事,奪我利權者,或至一萬萬元。其三、出入口貨物運費之增加,奪我利權者約數千萬至一萬萬元。其四、租界與割地之賦稅、地租、地價三樁,奪我利權者總在四五萬萬元。其五、特權營業一萬萬元。其六、投機事業及其他種種之剝奪者,當在數千萬元。這六項之經濟壓迫,令我們所受的損失,總共不下十二萬萬元。此每年十二萬萬元之大損失,如果無法挽救,以後只有年年加多,斷沒有自然減少之理。所以今日中國已經到了民窮財盡之地位了,若不挽救,
國父全集 二○

必至受經濟之壓迫,至於國亡種滅而後已。
  當中國強盛時代,每要列邦年年進貢,歲歲來朝。而列邦的貢品,每年所值大約也不過百數十萬元,我們便以為非常的榮耀了。到了宋朝,中國衰弱的時候,反要向金人進貢,而納於金人的貢品,每年大約也不過百數十萬元,我們便以為奇恥大辱。我們現在要進貢到外國,每年有十二萬萬元。一年十二萬萬,十年就一百二十萬萬。這種經濟力的壓迫,這樣大的進貢,是我們夢想不到的,不容易看見的,所以大家還不覺得是大恥辱。如果我們沒有這樣大的進貢,每年有十二萬萬一宗大款,那麼我們應該做多少事業呢?我們的社會要如何進步呢?因為有了這種經濟力的壓迫,每年要受這樣大的損失,故中國的社會事業都不能發達,普通人民的生機也沒有了。專就這一種壓迫講,比用幾百萬兵來殺我們還要利害。況且外國背後更拿帝國主義來實行他們經濟的壓迫,中國人民的生機自然日蹙,游民自然日多,國勢自然日衰了。
  中國近來一百年以內,已經受了人口問題的壓迫,中國人口總是不加多,外國人口總是日日加多。現在又受政治力和經濟力一齊來壓迫。我們同時受這三種力的壓迫,如果再沒有辦法,無論中國領土是怎麼樣大,人口是怎麼樣多,百年之後,一定是要亡國滅種的。我們四萬萬人的地位是不能萬古長存的;試看美洲的紅番,從前到處皆有,現在便要全數滅亡。所以我們曉得政治壓迫的利害,還要曉得經濟的壓迫更利害,不能說我們有四萬萬人,就不容易被人銷滅。因為中國幾千年以來,從沒有受過這三個力量一齊來壓迫的;故為中國民族的前途設想,就應該要設一個甚麼方法,去打銷這三個力量。
(註一) 原文僅標「二月三日」,今增「民國十三年……講」。
(註二) 原文為「仍舊帝國主義」,今據「週刊」第十二期(民國十三年三月十六日)同講及「會本」增「把」字。
(註三) 原文為「汝看」,今據「胡本」及「會本」改。
(註四) 「會本」作「幾千萬紙幣」,今據原文、「胡本」及「週刊」。
(註五) 原文及「週刊」均作「曹琨」,今據「胡本」及「會本」改。
(註六) 原文為「一二十萬錢」,今據「週刊」及「會本」增「萬」字。

三民主義 民族主義 第二講 二一

(註七) 「胡本」作「閉倒」,與原文同。「會本」從俗改作「倒閉」,今仍依原文。
(註八) 原文及「週刊」作「大版商船會社」,今據「胡本」及「會本」改。

第三講 民國十三年二月十日講(註一)
  民族主義這個東西,是國家圖發達和種族圖生存的寶貝。中國到今日已經失去了這個寶貝。為甚麼中國失去了這個寶貝呢?我在今天所講的大意,就是把中國為甚麼失去了民族主義的原故來推求,並且研究我們中國的民族主義是否真正失去。依我的觀察,中國的民族主義是已經失去了,這是很明白的;並且不只失去了一天,已經失去了幾百年。試看我們革命以前,所有反對革命很利害的言論,都是反對民族主義的。再推想到幾百年前,中國的民族思想,完全沒有了。在這幾百年中,中國的書裏頭,簡直是看不出民族主義來,只看見對於滿洲的歌功頌德,甚麼深仁厚澤,甚麼食毛踐土,從沒有人敢說滿洲是甚麼東西的。近年革命思想發生之後,還有許多自命為中國學士文人的,天天來替滿洲說話。
譬如從前在東京辦民報時代,我們提倡民族主義,那時候駁我們民族主義的人,便說滿洲種族入主中華。我們不算是亡國。因為滿洲受過了明朝龍虎將軍的封號;滿洲來推翻明朝,不過是歷代朝廷相傳的接替,可說是易朝,不是亡國。然則從前做過中國稅務司的英國人赫德,他也曾受過了中國戶部尚書的官銜,比如赫德來滅中國,做中國的皇帝,我們可不可以說中國不是亡國呢?這些人不獨是用口頭去擁護滿洲,還要結合一個團體叫做保皇黨,專保護大清皇帝,來消滅漢人的民族思想的。所有保皇黨的人,都不是滿洲人,完全是漢人。歡迎保皇黨的人,多是海外華僑;後遇革命思想盛行之時,那些華僑才漸漸變更宗旨,來贊成革命。華僑在海外的會黨極多,有洪門三合會,即致公堂,他們原來的宗旨,本是反清復明,抱有種族主義的。因為保皇主義流行到海外以後,他們就歸化保皇黨,專想保護大清皇室的安全,故由有種族主義的會黨,反變成了去保護滿洲皇帝。把這一件事看來,便可證明中國的民族主義完全亡了。我們講到會黨,便要知道會黨的起源。會黨在滿清康熙時候最盛,自順治打破了明朝,入主中國,明朝的忠臣義士,在各處起來抵抗,到了康熙初年,還有抵抗的。所以中國在那個時候,還沒有完全被滿洲征服。康熙末年以後,明朝遺民逐漸消滅。當
國父全集 二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