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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釋後向律師卡夫陳述被難經過 det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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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釋後向律師卡夫陳述被難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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詮釋資料說明
題名

獲釋後向律師卡夫陳述被難經過

生平歷程
興中會的成立
文件類型

談話

民國日期

-016/09/29

西元日期

1896/11/04

國父年歲

31

全文內容

獲釋後向律師卡夫陳述被難經過(譯文)(註一)民前十六年九月二十九日(一八九六年十一月四日)在英國財政部內我住在葛蘭旅店街八號。我於一八九五年九、十月間離開香港,途經山域治羣島(Sandwich Island) (註二)和美國,旅行到這裏。我在紐約逗留了約一個月,在舊金山兩個月。在這段時間裏,我始終希望廻避中國當局,並不知道中國領事館在什麼地方。我在紐約見到我的許多同胞。我沒有想到,他們之中有誰會與中國領事館發生聯繫。在美國時,我曾把自己的姓名告訴給我的同胞。我搭乘「麥竭斯的」號來英國,用的是逸仙這個名字。我姓孫,但中國人有幾個名字,逸仙是朋友們對我的習慣叫法,我的另一個名字是文。
十月一日,我從利物浦來到倫敦。在利物浦,我沒有去探望我的任何同胞。我有理由估計到我的行動已受到注意,因為我知道中國政府經常在監視我。我在利物浦盡量不露形迹。我在美國時便已獲悉,有人在特別注意我。我抵達倫敦後首先到赫胥旅館投宿,在那裏住了兩三天。
到達後的當天上午,我首先去拜訪康德黎博士。我到達倫敦時很遲,大概是深夜十二點鐘。我和康德黎博士商量往何處下榻,他領着我到葛蘭旅店街八號,即我目前的住所。
在倫敦最初那幾天,我經常去看望康德黎博士和孟生(註三)博士,幾乎每天都去康德黎博士家。我和孟生博士有過一次關於去中國公使館的談話。我問他,如果我到那裏去是否明智。他說「不」。我回想,我首先提出的問題是:「這裏的中國公使是誰?」接着又問他:「你以為我去使館訪問任何人是明智的嗎?」而孟生博士說:「不。」我沒有問使館在那裏。我並不知道使館的地址,直到我在那裏被捕才知道。我沒有問過康德黎博士或孟生博士,使館在什麼地方。
初到倫敦的那些天,我的時間主要是用於遊覽。我曾到南甘星敦博物院和大英博物院,有一天還到過水晶宮。
星期六,即十日,我到過攝政公園、動物園和植物園。我去那裏時是上午十一二點鐘,一直逗留到下午三點鐘。然後,我去到霍爾龐,四點鐘左右返回寓所。從那以後,我除了只在附近進餐外,再沒有外出。
星期日那天,我在八點半或九點起床。我在寓所吃早餐,十點半或十一點外出。我打算到康德黎博士家去。我乘公共汽車到牛津廣場,然後步行到波德蘭區,這是我慣常的走法。約在十點半或十一點我到達波德蘭區,在那裏遇見了鄧。以前我和他素不相識,我是在街上遇見他的。見到一個本國同胞,我頗感驚奇。他走近我的身邊,問我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我說,我是中國人。接着他問我的省籍,我說:「我是廣東省人。」我們互通姓名,我說「我姓孫」,他說他姓「鄧」。我問:「在倫敦有多少中國人?」他說:「有很多。」我問他們居住在那裏,他說:「噢,有的住在碼頭,有的住在東區(the east)(註四)。」我問他住在何處,他指着對面,即離公使館遠一點的地方,說:「那就是我的住所,那裏就是。」接着,我們正好走到使館門口附近,在那裏停下脚步。我們走得很慢。我和他只交談了幾分鐘。然後出來了另一個中國人,鄧對這人說我是他們的同鄉,於是我們互相握握手。我們漸漸走近使館的門階,第三個人走了出來和我交談,要求我入內談談。這時鄧已不知去向,他從小路走開了。我沒想到已經來到使館,我尋找鄧,是要問他這是什麼地方。當鄧離開我們並讓我和那兩個中國人在一起時,我們正站在門廊內;而當那兩人要求我入內談談時,我就開始尋找鄧。他們說:「噢,讓我們進去吧。」還動手挽我,但並未真正使用暴力,他們的態度是友好的。他們半挽着我進去,我還把他們當作朋友。進入屋內時,我聽得門被鎖上了。我看見裏面有不少中國人,一些就在大廳裏。我記不起當時是否有英國僕役在場。當那最後一個中國人走出來時,正門原是開着的。在我入內和被鎖上門以後,那兩個人就要求我上樓。門上鎖時我已開始有些懷疑,還想找鄧解釋此事,但他並不在場。接着那兩個人開始強迫我上樓,他們的語調變得生硬起來,從我進屋後他們的友好態度就變了。我得出結論,我已落入了圈套。他們不客氣地說:「上樓去。」我說:「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們說:「不必擔心,上樓吧。」這時大約是十一點鐘。我走進了一個房間,我想這是二樓,在那裏歇了一會。當我進入房間時,裏面有一兩個中國人。我不知道他們的姓名,他們沒有和我交談。我只在那裏停留了很短的時間。接着又要我登上另一層樓。我被那兩個帶我入屋的人弄到那裏,另外還有幾個人在前後跟着。進入另一間房子後,只剩下了我一個人。
一個英國人(馬凱尼爵士)走進房來,找我談話。在場的只有我們兩人。這英國人講的頭一個話題是:「對你來說,這裏就是中國。」這句話他重複了兩次。我們兩人都坐下,他問我:「你的名字叫孫文嗎?」我說:「我姓孫。」他說:「我們接到中國駐華盛頓公使來電,說孫文已乘『麥竭斯的』號來英國。」他問我,在「麥竭斯的」號輪船上有沒有別的中國人。我說:「沒有,只有我一個中國人。」我過去從未見過這個英國人。對此,我完全可以肯定。
我曉得馬凱尼爵士曾投書報界,說我在星期六來過使館。我可以肯定,不論是星期五或星期六我都沒有到過那裏。我以前也從不曾到過那裏。
馬凱尼爵士說:「不久前你曾經上書總理衙門,那會受到很大的重視,而現在總理衙門正需要你,你必須在這裏等待我們收到復電。」我問他要等多久,他說:「要有十八個小時,我們才能收到復電。」然後,他要求我把行李取來。我說:「我的行李在我的朋友家裏。」他要我寫信給旅店,我說:「我並不住在旅店。」他問我住在那裏,我說:「孟生博士知道我住在那裏,你可以為我遞交一封信給孟生博士嗎?他會把我的行李妥貼地捎來。」他說:「行,我們可以為你辦這件事。」於是他把墨水和筆遞給我,我寫好了信,他要求我在封口前讀一讀。我寫的是:「我被監禁(confined)在中國使館裏。」他說:「我不喜歡『監禁』這個字眼。」我說:「那我該怎麼寫?」他說:「簡單地寫上『把我的行李送來』。」我說:「他們不知道我在什麼地方,是不會把行李送來的。」第二封信我是這樣寫的:「我在中國使館,請將我的行李送來。」他說:「發出這信之前,我必須請示公使。」他拿着信走了。以後直到我離開使館時,再也沒有見過他。他走後,門關上並換了新鎖。門外有兩三個人日夜守衛。窗戶用四、五根鐵條接連的豎欄隔住。不久,他們派一個僕人來點燈。到了傍晚,又有一個英國女僕進來整理床舖,我沒有和她談話。她是一個中年婦女,我不知道她是誰。
我認識了柯爾,那天我見到他。我沒看見那上鎖的人,是在門外上鎖的。
星期一,我和柯爾交談了一會。有兩個英國僕役輪流監視我。我給他們幾張字條。我還把一些字條拋到窗外,但被使館人員所拾獲,自此以後窗戶就擰緊了。就我所知,那些人把我給他們的便條交給了馬格里爵士。我把錢幣放進一些便條裏以增加重量,因為那些僕役說他們無法離開使館,我便叫他們把便條拋出窗外,我把錢幣放在裏面好使它們夠重。後來當我離開使館時,馬格里爵士把這些錢幣交還給我。
我被鎖在房裏時,看到了一些中國僕役。我沒有打算讓他們幫助我。我再次見到鄧,但記不起在那一天,那是他們拾獲我拋出去的便條之後。鄧來找我,對我說,他得到了我寫給康德黎博士和孟生博士所有的信件。於是我吃了一驚,知道那些僕役已經把我出賣,同時我想到,如果僕役們不能幫助我,我就別無渠道與外界聯繫。鄧對我說:「你來到這裏,實生死所關,你知道嗎?」他接着又說:「什麼都不承認對你是沒有好處的,你當然就是孫文了。」我一言不發,於是就開始談一些別的事情。他稱讚起我來,說:「你的名字在中國是眾所周知的,你非常出名,人人都知道你。」這些話是用中國語說的。說完這些話後,他開始對我說,他拘留我是公事公辦,但現在就像朋友那樣來和我談話。我問他,他們打算把我怎麼樣。我說:「我不認為他們在這裏能夠辦成任何事情。我不認為英國政府會因政治罪名而把我交出去。」他說:「對,我們並不打算要求英國政府交出你,我們是要把你送去中國。」我問:「用什麼辦法?」他說:「我們將要堵住你的嘴(他打手勢),捆將起來,裝入袋中,把你帶到我們已租下的輪船上。」我想,他說的是屬於格來輪船公司的一艘輪船。我說:「那是一個重大的謀害事件,對英國也將是一種嚴重的違法行為,我在船上也許能得到一個機會將消息傳出去,讓人們知道這件事。」他說:「你不會有機會這樣做,我們在船上就像在這裏一樣囚禁你,有幾個人監視你,把你鎖在房裏,我們不會讓你在船上和任何人交談。」他還說:「如果我們不能把你偷運走,就會在這裏殺死你。」他說:「使館就是中國,我們在這裏可以為所欲為。」然後他又提出要幫助我,說:「我得設法讓你出去。」還說他們打算在使館殺死我,再把我的屍體送回中國去受刑罰,去履行死刑。於是我問他:「為什麼要這般殘忍?」他說:「這不是我們的意願,這是中國政府的命令。中國政府不惜以任何代價捉拿你,不論是死是活。」接着他告訴我,我是沒有指望的。我說:「你說你要像朋友那樣行事,卻沒有幫助我。」他說,那正是他來找我談話的本意──如何幫助我脫險。我問他我該做些什麼,公使有什麼打算。我問他,我是否可以見見公使。他說:「不行,公使身患重病。」然後,他提出要我寫一信替自己辯解,說我不曾參加廣州謀反,這樣他就可以為我向公使說情。我的筆和墨水已經被拿走,我說:「我非常樂意寫,你的考慮好極了。」接着,他給我墨水和紙,我問他怎麼不給我毛筆,因為我用中文寫會比英文更好些。他說:「寫給公使是沒有作用的,我要你寫給馬凱尼爵士。公使只不過是擺樣子的,而馬格里事事通曉。我要你寫信給馬凱尼,請求他寬恕。」隨後,他就開始口授。他要我首先說明,我與廣州謀反一事無關;說我參加謀反是不真實的。他說,最後一件事是「你親身前來這裏,打算請求公使幫助,使你的名字在國內不受牽連」。我把這些話寫了下來。我這樣做,因為我考慮到這是我得以離開那裏的唯一途徑。我認為他們會把我遞解回中國,而從未想到會重獲自由。
且莫提監禁了,我不能埋怨我受到的待遇。他們根據我的要求供給食物。
我幾乎忘記計算時日,因為我每天晚上都難以入睡,我是如此焦慮不安。
在星期五或星期六,我第一次得知已經替我將那些信送了出去,柯爾告訴我這件事。幾天前我曾經請他幫助,搭救我的性命。大概是在星期五早晨,我指望另一個僕人進來,但來的是柯爾。我和他交談,說:「你能幫助我做點事情嗎?」他說:「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然後我告訴他,這是一起政治事件。「我是一個好人,並不是瘋子。」我把我的處境比作亞美尼亞人(Armenians) (註五),說明與社會主義者毫無關係。我說:「如果你能把信帶出去交給我的明友,我想,我就能夠在英國政府幫助下脫險。」他說:「我不知道政府是不是會幫助你。」我說:「把我關在這裏,如此嚴密地監視我,這是非法的。」我要求他認真考慮這件事,再告訴我是不是願意幫助我。我說:「像你早先那樣許諾我是沒有用處的,還是告訴我,你究竟是否願意幫我的忙。」他說:「好吧。」
我等到第二天早晨(即星期六),他把一張紙條扔進房裏。當時有一個中國僕役在房外監視,門鎖上後,我讀了柯爾扔進房來的那張紙條。他在紙條上說,他願意為我送信,要我把信寫好,但不要在桌子上寫,因為他們從鑰匙孔中能瞧見我,可以在床上寫。我在我的名片上寫了幾個字,由他送給康德黎博士和孟生博士。我得到答覆,收到康德黎博士一張名片,上面並有孟生博士的簽名。這時我的心情愉快一些,但仍有些懷疑。接到這張名片後,我又收到了康德黎博士的幾張名片,都是柯爾送來的。孟生博士的簽名不能使我完全振作起來,我考慮到,他們可以隨便從什麼地方弄到康德黎博士的名片,因此,我要求柯爾去請康德黎博士寫幾個字給我。於是,康德黎博士在一張小紙條上寫了幾句話給我。
叫我下樓之前,我並不知道我會獲釋。
當我進入使館到離開之前,只見過馬凱尼爵士一面。我沒有從他那裏得到任何訊息。離開時,他沒有和我談過話。在我寫了那份書面報告之後,我曾和鄧談過一陣子。我既不責怪他用這種手段把我拘留到使館,也不責怪他對我提及他本人拘留我的事情。
我所寫的那份書面報告是不真實的。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鄧說過,如果我寫下那些話,他就可以設法幫助我出去。那些話是他吩咐我寫上的。他要我這樣說,我從中國逃了出來,打算拜見任何一位中國駐外使節,請求他們為我解脫嫌疑。他要我寫這報告,說如果按這個方式寫好,他可以幫助我脫險。當時,我沒有別的指望,所以就照他的吩咐做了。他對我說,我是從美國來,並要我寫上我曾經到過中國駐美使館,為着去見那裏的公使。我在報告中寫了這些內容,還寫上駐美公使不願傾聽我的意見,所以我來到英國向這裏的中國公使提出請求。
我和鄧交談時,他沒有提及任何輪船的名稱,但是他提到了格來輪船公司,說那個公司的人是馬凱尼爵士的朋友。
離開使館後,我和偵探長喬佛斯等人去到蘇格蘭場,康德黎博士陪同前往。在蘇格蘭場,我沒有康德黎博士同在一間房,而是進入另一間房。房裏有一位紳士,他要求我提供一份陳述詞。我沒有說,「我要求提供一份陳述詞」。我是應邀到蘇格蘭場的,是偵探長喬佛斯要求我去的。我在蘇格蘭場作了一次簡短的陳述。
那時我十分虛弱。我在使館時很少睡眠。我想,我在蘇格蘭場大概是逗留了一個小時。要求我陳述的那位紳士把我說的話記錄下來。他只是聽不清楚時才在很少幾點上向我提問。
我現年三十歲。在鄧問及我是不是日本人之前,我常常被人誤認為日本人。
綁架我的那兩個人,從服飾上看,我以為他們是商人。進入那座屋子以後,我感到驚奇,他們怎麼會有這樣大的房屋。在我們進入這屋子之前,我和這兩個中國人很少交談,因為他們的方言與我並不相同。
我可以肯定,在星期日我被帶入使館之前,我從來沒有到過那裏。那一次,是我到使館唯一的一次。那麼,我簡直無法想像,馬格里爵士以前竟曾見過我進入使館。
孫逸仙(簽名)

注釋

(註一) 卡夫是英國財政部法律顧問,受內務部之託調查綁架孫先生事件真相。是日邀約孫先生到財政部陳述事件經過,由卡夫記錄並於
    十二日呈報內務部。他在調查報告中認為孫先生所述與事實相符。本件據英國外交部檔案(英文打字件)影印件──英國內務部
    致外交部公函(一八九六年十一月十六日收到)附件四,一八九六年十一月四日孫逸仙陳述詞譯出。
(註二) 山域治羣島,夏威夷羣島的別名,今又譯桑威奇羣島。
(註三) 孟生 (P. Manson),原香港西醫書院首任教務長。
(註四) 應為 the East End, 倫敦勞動人民聚居區。
(註五) 孫先生說明自己作為基督教徒受清廷迫害,就如信奉基督教的亞美尼亞人慘遭土耳其蘇丹殺戮一樣,因當時英國公眾對亞美尼亞
    人的處境深表同情,故想用這一譬喻來打動柯爾。

相關人名
卡夫孟生信之柯爾孫逸仙馬格里爵士馬凱尼馬凱尼爵士康德黎康德黎博士陳述喬佛斯華盛頓總理嚴重
相關地名
山域治羣島中國日本利物浦波德蘭區金山香港倫敦紐約華盛頓葛蘭旅店葛蘭旅店街廣州廣東舊金山蘇格蘭
相關專有名詞
大英博物院牛津廣場社會主義南甘星敦博物院格來輪船公司麥竭斯的號赫胥旅館蘇格蘭場
出處

國父全集

冊數

第二冊

頁次

374-381

檢索詞出現頁次

  (Sun Yat Sen Released by Chinese Minister)附件譯出。
(註二) 孫先生多次自稱於十月一日抵倫敦,但據司賴特偵探社的跟踪報告,抵達時間應是九月三十日晚上九時五十分。
(註三) 鄧琴齋,鄧廷鏗字琴齋。

自述被幽禁於清廷駐英使館的經過(註一) 民前十六年九月(一八九六年十月下旬)與倫敦記者的談話(註二)我向地溫些街(註三)欲往教堂,遇有一中國人,問我是中國人抑日本人,我答曰:「中國廣東人。」他認為鄉親。後又來一人,強我同往他等寓所吸烟;對以未暇,因康德黎醫生在教堂等候。後又來一華人,先遇者離去。其後我等行至一住宅門口,雙扉大開,兩人分立身旁,強我進去。詎知足甫入門,即被關禁,不勝驚駭。後察知該處為中國欽署,緣該署已接到華盛頓消息,飭令偵伺於我。該署使人往康德黎醫生住宅取我之文件,康宅以我外出卻之;若由文件中搜出黨員名單,則國內有許多人不免矣。該署又議定辦法,在船賃妥船位,載我回國,將我暫時隱藏在此候船。
  ……我被困於一房十二日,看守嚴密,候船將我作狂疾人解回中國。若無我之教師康德黎醫生住在英京,斷無逃脫之望。經數次失效,始能通出消息。
(註一) 據陸文訕著「孫中山公事略」。
(註二) 底本未說明時間。孫先生獲釋後的數天內,倫敦各報紛紛前往採訪,本篇談話時間即據此酌定。
(註三) 地溫些街,原文 Devonshire Street,另譯覃文省街。

獲釋後向律師卡夫陳述被難經過(譯文)(註一) 民前十六年九月二十九日(一八九六年十一月四日)在英國財政部內我住在葛蘭旅店街八號。我於一八九五年九、十月間離開香港,途經山域治羣島(Sandwich Island) (註二)和美國,旅行到這裏。我在紐約逗留了約一個月,在舊金山兩個月。在這段時間裏,我始終希望廻避中國當局,並不知道中國領事館在什麼地方。我在紐約見到我的許多同胞。我沒有想到,他們之中有誰會與中國領事館發生聯繫。在美國時,我曾把
國父全集三七四

自己的姓名告訴給我的同胞。我搭乘「麥竭斯的」號來英國,用的是逸仙這個名字。我姓孫,但中國人有幾個名字,逸仙是朋友們對我的習慣叫法,我的另一個名字是文。
  十月一日,我從利物浦來到倫敦。在利物浦,我沒有去探望我的任何同胞。我有理由估計到我的行動已受到注意,因為我知道中國政府經常在監視我。我在利物浦盡量不露形迹。我在美國時便已獲悉,有人在特別注意我。我抵達倫敦後首先到赫胥旅館投宿,在那裏住了兩三天。
  到達後的當天上午,我首先去拜訪康德黎博士。我到達倫敦時很遲,大概是深夜十二點鐘。我和康德黎博士商量往何處下榻,他領着我到葛蘭旅店街八號,即我目前的住所。
  在倫敦最初那幾天,我經常去看望康德黎博士和孟生(註三)博士,幾乎每天都去康德黎博士家。我和孟生博士有過一次關於去中國公使館的談話。我問他,如果我到那裏去是否明智。他說「不」。我回想,我首先提出的問題是:「這裏的中國公使是誰?」接着又問他:「你以為我去使館訪問任何人是明智的嗎?」而孟生博士說:「不。」我沒有問使館在那裏。我並不知道使館的地址,直到我在那裏被捕才知道。我沒有問過康德黎博士或孟生博士,使館在什麼地方。
  初到倫敦的那些天,我的時間主要是用於遊覽。我曾到南甘星敦博物院和大英博物院,有一天還到過水晶宮。
  星期六,即十日,我到過攝政公園、動物園和植物園。我去那裏時是上午十一二點鐘,一直逗留到下午三點鐘。然後,我去到霍爾龐,四點鐘左右返回寓所。從那以後,我除了只在附近進餐外,再沒有外出。
  星期日那天,我在八點半或九點起床。我在寓所吃早餐,十點半或十一點外出。我打算到康德黎博士家去。我乘公共汽車到牛津廣場,然後步行到波德蘭區,這是我慣常的走法。約在十點半或十一點我到達波德蘭區,在那裏遇見了鄧。以前我和他素不相識,我是在街上遇見他的。見到一個本國同胞,我頗感驚奇。他走近我的身邊,問我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我說,我是中國人。接着他問我的省籍,我說:「我是廣東省人。」我們互通姓名,我說「我姓孫」,他說他姓「鄧」。我問:「在倫敦有多少中國人?」他說:「有很多。」我問他們居住在那裏,他說:「噢,有的住在碼頭,有的住在東區(the east)(註四)。」我問他住在何處,他指着對面,即離公使館遠一點的地方,說:「那就是我的住所,那裏
談話民前十六年九月三七五

就是。」接着,我們正好走到使館門口附近,在那裏停下脚步。我們走得很慢。我和他只交談了幾分鐘。然後出來了另一個中國人,鄧對這人說我是他們的同鄉,於是我們互相握握手。我們漸漸走近使館的門階,第三個人走了出來和我交談,要求我入內談談。這時鄧已不知去向,他從小路走開了。我沒想到已經來到使館,我尋找鄧,是要問他這是什麼地方。當鄧離開我們並讓我和那兩個中國人在一起時,我們正站在門廊內;而當那兩人要求我入內談談時,我就開始尋找鄧。他們說:「噢,讓我們進去吧。」還動手挽我,但並未真正使用暴力,他們的態度是友好的。他們半挽着我進去,我還把他們當作朋友。進入屋內時,我聽得門被鎖上了。我看見裏面有不少中國人,一些就在大廳裏。我記不起當時是否有英國僕役在場。當那最後一個中國人走出來時,正門原是開着的。在我入內和被鎖上門以後,那兩個人就要求我上樓。門上鎖時我已開始有些懷疑,還想找鄧解釋此事,但他並不在場。接着那兩個人開始強迫我上樓,他們的語調變得生硬起來,從我進屋後他們的友好態度就變了。我得出結論,我已落入了圈套。他們不客氣地說:「上樓去。」我說: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們說:「不必擔心,上樓吧。」這時大約是十一點鐘。我走進了一個房間,我想這是二樓,在那裏歇了一會。當我進入房間時,裏面有一兩個中國人。我不知道他們的姓名,他們沒有和我交談。我只在那裏停留了很短的時間。接着又要我登上另一層樓。我被那兩個帶我入屋的人弄到那裏,另外還有幾個人在前後跟着。進入另一間房子後,只剩下了我一個人。
  一個英國人(馬凱尼爵士)走進房來,找我談話。在場的只有我們兩人。這英國人講的頭一個話題是:「對你來說,這裏就是中國。」這句話他重複了兩次。我們兩人都坐下,他問我:「你的名字叫孫文嗎?」我說:「我姓孫。」他說:「我們接到中國駐華盛頓公使來電,說孫文已乘『麥竭斯的』號來英國。」他問我,在「麥竭斯的」號輪船上有沒有別的中國人。我說:「沒有,只有我一個中國人。」我過去從未見過這個英國人。對此,我完全可以肯定。
  我曉得馬凱尼爵士曾投書報界,說我在星期六來過使館。我可以肯定,不論是星期五或星期六我都沒有到過那裏。
我以前也從不曾到過那裏。
  馬凱尼爵士說:「不久前你曾經上書總理衙門,那會受到很大的重視,而現在總理衙門正需要你,你必須在這裏等
國父全集三七六

待我們收到復電。」我問他要等多久,他說:「要有十八個小時,我們才能收到復電。」然後,他要求我把行李取來。
我說:「我的行李在我的朋友家裏。」他要我寫信給旅店,我說:「我並不住在旅店。」他問我住在那裏,我說:「孟生博士知道我住在那裏,你可以為我遞交一封信給孟生博士嗎?他會把我的行李妥貼地捎來。」他說:「行,我們可以為你辦這件事。」於是他把墨水和筆遞給我,我寫好了信,他要求我在封口前讀一讀。我寫的是:「我被監禁(confined)在中國使館裏。」他說:「我不喜歡『監禁』這個字眼。」我說:「那我該怎麼寫?」他說:「簡單地寫上『把我的行李送來』。」我說:「他們不知道我在什麼地方,是不會把行李送來的。」第二封信我是這樣寫的:「我在中國使館,請將我的行李送來。」他說:「發出這信之前,我必須請示公使。」他拿着信走了。以後直到我離開使館時,再也沒有見過他。他走後,門關上並換了新鎖。門外有兩三個人日夜守衛。窗戶用四、五根鐵條接連的豎欄隔住。不久,他們派一個僕人來點燈。到了傍晚,又有一個英國女僕進來整理床舖,我沒有和她談話。她是一個中年婦女,我不知道她是誰。
  我認識了柯爾,那天我見到他。我沒看見那上鎖的人,是在門外上鎖的。
  星期一,我和柯爾交談了一會。有兩個英國僕役輪流監視我。我給他們幾張字條。我還把一些字條拋到窗外,但被使館人員所拾獲,自此以後窗戶就擰緊了。就我所知,那些人把我給他們的便條交給了馬格里爵士。我把錢幣放進一些便條裏以增加重量,因為那些僕役說他們無法離開使館,我便叫他們把便條拋出窗外,我把錢幣放在裏面好使它們夠重。後來當我離開使館時,馬格里爵士把這些錢幣交還給我。
  我被鎖在房裏時,看到了一些中國僕役。我沒有打算讓他們幫助我。我再次見到鄧,但記不起在那一天,那是他們拾獲我拋出去的便條之後。鄧來找我,對我說,他得到了我寫給康德黎博士和孟生博士所有的信件。於是我吃了一驚,知道那些僕役已經把我出賣,同時我想到,如果僕役們不能幫助我,我就別無渠道與外界聯繫。鄧對我說:「你來到這裏,實生死所關,你知道嗎?」他接着又說:「什麼都不承認對你是沒有好處的,你當然就是孫文了。」我一言不發,於是就開始談一些別的事情。他稱讚起我來,說:「你的名字在中國是眾所周知的,你非常出名,人人都知道你。」這
談話民前十六年九月三七七

些話是用中國語說的。說完這些話後,他開始對我說,他拘留我是公事公辦,但現在就像朋友那樣來和我談話。我問他,他們打算把我怎麼樣。我說:「我不認為他們在這裏能夠辦成任何事情。我不認為英國政府會因政治罪名而把我交出去。」他說:「對,我們並不打算要求英國政府交出你,我們是要把你送去中國。」我問:「用什麼辦法?」他說:「我們將要堵住你的嘴(他打手勢),捆將起來,裝入袋中,把你帶到我們已租下的輪船上。」我想,他說的是屬於格來輪船公司的一艘輪船。我說:「那是一個重大的謀害事件,對英國也將是一種嚴重的違法行為,我在船上也許能得到一個機會將消息傳出去,讓人們知道這件事。」他說:「你不會有機會這樣做,我們在船上就像在這裏一樣囚禁你,有幾個人監視你,把你鎖在房裏,我們不會讓你在船上和任何人交談。」他還說:「如果我們不能把你偷運走,就會在這裏殺死你。」他說:「使館就是中國,我們在這裏可以為所欲為。」然後他又提出要幫助我,說:「我得設法讓你出去。」
還說他們打算在使館殺死我,再把我的屍體送回中國去受刑罰,去履行死刑。於是我問他:「為什麼要這般殘忍?」他說:「這不是我們的意願,這是中國政府的命令。中國政府不惜以任何代價捉拿你,不論是死是活。」接着他告訴我,我是沒有指望的。我說:「你說你要像朋友那樣行事,卻沒有幫助我。」他說,那正是他來找我談話的本意──如何幫助我脫險。我問他我該做些什麼,公使有什麼打算。我問他,我是否可以見見公使。他說:「不行,公使身患重病。」
然後,他提出要我寫一信替自己辯解,說我不曾參加廣州謀反,這樣他就可以為我向公使說情。我的筆和墨水已經被拿走,我說:「我非常樂意寫,你的考慮好極了。」接着,他給我墨水和紙,我問他怎麼不給我毛筆,因為我用中文寫會比英文更好些。他說:「寫給公使是沒有作用的,我要你寫給馬凱尼爵士。公使只不過是擺樣子的,而馬格里事事通曉。我要你寫信給馬凱尼,請求他寬恕。」隨後,他就開始口授。他要我首先說明,我與廣州謀反一事無關;說我參加謀反是不真實的。他說,最後一件事是「你親身前來這裏,打算請求公使幫助,使你的名字在國內不受牽連」。我把這些話寫了下來。我這樣做,因為我考慮到這是我得以離開那裏的唯一途徑。我認為他們會把我遞解回中國,而從未想到會重獲自由。
  且莫提監禁了,我不能埋怨我受到的待遇。他們根據我的要求供給食物。

國父全集 三七八

  我幾乎忘記計算時日,因為我每天晚上都難以入睡,我是如此焦慮不安。
  在星期五或星期六,我第一次得知已經替我將那些信送了出去,柯爾告訴我這件事。幾天前我曾經請他幫助,搭救我的性命。大概是在星期五早晨,我指望另一個僕人進來,但來的是柯爾。我和他交談,說:「你能幫助我做點事情嗎?」他說:「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然後我告訴他,這是一起政治事件。「我是一個好人,並不是瘋子。」我把我的處境比作亞美尼亞人(Armenians) (註五),說明與社會主義者毫無關係。我說:「如果你能把信帶出去交給我的明友,我想,我就能夠在英國政府幫助下脫險。」他說:「我不知道政府是不是會幫助你。」我說:「把我關在這裏,如此嚴密地監視我,這是非法的。」我要求他認真考慮這件事,再告訴我是不是願意幫助我。我說:「像你早先那樣許諾我是沒有用處的,還是告訴我,你究竟是否願意幫我的忙。」他說:「好吧。」
  我等到第二天早晨(即星期六),他把一張紙條扔進房裏。當時有一個中國僕役在房外監視,門鎖上後,我讀了柯爾扔進房來的那張紙條。他在紙條上說,他願意為我送信,要我把信寫好,但不要在桌子上寫,因為他們從鑰匙孔中能瞧見我,可以在床上寫。我在我的名片上寫了幾個字,由他送給康德黎博士和孟生博士。我得到答覆,收到康德黎博士一張名片,上面並有孟生博士的簽名。這時我的心情愉快一些,但仍有些懷疑。接到這張名片後,我又收到了康德黎博士的幾張名片,都是柯爾送來的。孟生博士的簽名不能使我完全振作起來,我考慮到,他們可以隨便從什麼地方弄到康德黎博士的名片,因此,我要求柯爾去請康德黎博士寫幾個字給我。於是,康德黎博士在一張小紙條上寫了幾句話給我。
  叫我下樓之前,我並不知道我會獲釋。
  當我進入使館到離開之前,只見過馬凱尼爵士一面。我沒有從他那裏得到任何訊息。離開時,他沒有和我談過話。
在我寫了那份書面報告之後,我曾和鄧談過一陣子。我既不責怪他用這種手段把我拘留到使館,也不責怪他對我提及他本人拘留我的事情。
  我所寫的那份書面報告是不真實的。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鄧說過,如果我寫下那些話,他就可以設法幫助我出
談話民前十六年九月三七九

去。那些話是他吩咐我寫上的。他要我這樣說,我從中國逃了出來,打算拜見任何一位中國駐外使節,請求他們為我解脫嫌疑。他要我寫這報告,說如果按這個方式寫好,他可以幫助我脫險。當時,我沒有別的指望,所以就照他的吩咐做了。他對我說,我是從美國來,並要我寫上我曾經到過中國駐美使館,為着去見那裏的公使。我在報告中寫了這些內容,還寫上駐美公使不願傾聽我的意見,所以我來到英國向這裏的中國公使提出請求。
  我和鄧交談時,他沒有提及任何輪船的名稱,但是他提到了格來輪船公司,說那個公司的人是馬凱尼爵士的朋友。
  離開使館後,我和偵探長喬佛斯等人去到蘇格蘭場,康德黎博士陪同前往。在蘇格蘭場,我沒有康德黎博士同在一間房,而是進入另一間房。房裏有一位紳士,他要求我提供一份陳述詞。我沒有說,「我要求提供一份陳述詞」。我是應邀到蘇格蘭場的,是偵探長喬佛斯要求我去的。我在蘇格蘭場作了一次簡短的陳述。
  那時我十分虛弱。我在使館時很少睡眠。我想,我在蘇格蘭場大概是逗留了一個小時。要求我陳述的那位紳士把我說的話記錄下來。他只是聽不清楚時才在很少幾點上向我提問。
  我現年三十歲。在鄧問及我是不是日本人之前,我常常被人誤認為日本人。
  綁架我的那兩個人,從服飾上看,我以為他們是商人。進入那座屋子以後,我感到驚奇,他們怎麼會有這樣大的房屋。在我們進入這屋子之前,我和這兩個中國人很少交談,因為他們的方言與我並不相同。
  我可以肯定,在星期日我被帶入使館之前,我從來沒有到過那裏。那一次,是我到使館唯一的一次。那麼,我簡直無法想像,馬格里爵士以前竟曾見過我進入使館。
孫逸仙(簽名)
(註一) 卡夫是英國財政部法律顧問,受內務部之託調查綁架孫先生事件真相。是日邀約孫先生到財政部陳述事件經過,由卡夫記錄並於十二日呈報內務部。他在調查報告中認為孫先生所述與事實相符。本件據英國外交部檔案(英文打字件)影印件──英國內務部致外交部公函(一八九六年十一月十六日收到)附件四,一八九六年十一月四日孫逸仙陳述詞譯出。
(註二) 山域治羣島,夏威夷羣島的別名,今又譯桑威奇羣島。
(註三) 孟生 (P. Manson),原香港西醫書院首任教務長。

國父全集 三八○

(註四) 應為 the East End, 倫敦勞動人民聚居區。
(註五) 孫先生說明自己作為基督教徒受清廷迫害,就如信奉基督教的亞美尼亞人慘遭土耳其蘇丹殺戮一樣,因當時英國公眾對亞美尼亞人的處境深表同情,故想用這一譬喻來打動柯爾。

唯有革命才能建立中國的新政體(譯文)(註一) 民前十五年(一八九七年)初與「倫敦被難記」俄譯者等的談話(當後來將「倫敦被難記」譯成俄文的那位俄國人到來之前,談話已進行了一些時候。下面是他到來後繼續下去的談話。)
  談話者:那麼,您相信在中國有可能爆發一場進步的人民運動嗎?
  孫逸仙:噢,當然啦。目前中國的制度以及現今的政府絕不可能有什麼改善,也決不會搞什麼改革,只能加以推翻,無法進行改良。期望當今的中國政府能在時代要求影響下自我革新,並接觸歐洲文化,這等於希望農場的一頭猪會對農業全神貫注並善於耕作,那怕這頭猪在農場裏喂養得很好又能接近它的文明的主人。
  談話者:您希望在中國有什麼樣的制度來取代現存的制度呢?
  孫逸仙:我希望有一個負責任的、有代表性的政體。此外,還必須使我們的國家對歐洲文明採取開放態度。我不是說,我們要全盤照搬過來。我們有自己的文明,但是,因為無法進行比較、選擇而得不到發展,它也就停滯不前了。時至今日,這種文明已經和人民羣眾完全格格不入了。
  談話者:換句話說,您是希望中國大體上能出現日本那樣的變化了?
  孫逸仙:對。不過,日本的文明其實就是中國的文明,它是從中國傳入日本的……
  俄國人:嗯,您的黨控制的那些秘密會社聚集了許多會員嗎?
  孫逸仙:要知道,這些會員的人數我恐怕算不準,但我可以告訴您,在我們的中心省份湖南和湖北,有四分之三以上的居民都加入了秘密會社。

談話 民前十六年九月──民前十五年 三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