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告同鄉論革命與保皇之分野書
敬告同鄉論革命與保皇之分野書
函電
-0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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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告同鄉論革命與保皇之分野書(註一) 民前九年(一九○三年)八月
同鄉列公足下:向者公等以為革命保皇二事,名異而實同,謂保皇者,不過借名以行革命,此實誤也。天下事「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夫常人置產立業,其約章契券,猶不能假他人之名,況以康、梁之智,而謀軍國大事、民族前途,豈有故為名實不符而犯先聖之遺訓者乎?其創立保皇會者,所以報知己也。夫康、梁一以進士,一以舉人,而蒙清載湉特達之知,非常之寵,千古君臣知遇之隆,未有若此者也。百日維新,言聽計從,事雖不成,而康、梁從此大名已震動天下,此誰為之,孰令致之,非光緒之恩,曷克臻此?今二子之逋逃外國,而倡保皇會也,其感恩圖報之未遑,豈尚有他哉?若果有如公等所信,彼名保皇,實則革命,則康、梁者尚得齒於人類乎?直禽獸不若也。故保皇無毫厘之假借,可無疑義矣,如其不信,則請讀康有為所著之「最近政見書」。此書乃康有為勸南北美洲華商不可行革命,不可談革命,不可思革命,只可死心踏地以圖保皇立憲,而延長滿洲(註二)人之國命,續長我漢人之身契,公等何不一察實情,而竟以己之心度人之心,以己之欲推人之欲,而誣妄康、梁一至於是耶?或曰:言借名保皇而行革命者,實明明出諸於梁啟超之口,是何謂誣?曰然,然而不然也。梁之言果真真誠無偽耶?而何以梁之門人之有革命思想者,皆視梁為公敵、為漢仇耶?梁為保皇會中之運動領袖,閱歷頗深,世情寖熟,目擊近日人心之趨向,風潮之急激,毅力不足,不覺為革命之氣所動盪,偶爾失其初心,背其宗旨,其在新民叢報之忽言革命,忽言破壞,忽言愛同種之過於恩人光緒,忽言愛真理之過於其師康有為者,是猶乎病人之偶發囈語耳,非真有反清歸漢、去暗投明之實心也。何以知其然哉?夫康、梁同一鼻孔出氣者也。康既刻心臣服,以表白其保皇之非偽,而梁未與之決絕,未與之分離,則所言革命,焉得有真乎?夫革命與保皇,理不相容,勢不兩立;今梁以一人而持二說,首鼠兩端,其所言革命屬真,則保皇之說必偽;而其所言保皇屬真,則革命之說亦偽。又如本埠保皇之副主筆陳某者,康趨亦趨,康步亦步,既當保皇報主筆,而又口談革命,身入洪門,其混亂是非,顛倒黑白如此,無怪公等向以之為耳目者混革命保皇而為一也,此不可不辨也。今幸有一據可以證明,彼雖口談革命,身入洪門,而實為保皇之中堅,漢族之奸細。彼口談革命者,欲籠絡革命志士也;彼身入洪門者,欲利用洪門之人也。自弟有革命演說之後,彼之詐偽已無地可藏,圖窮而匕首見矣,若彼果真有革命之心,必聲應氣求,兩心相印,何致有攻擊不留餘地?始則於報上肆情誣謗,竭力訾譭,竟敢不顧報律,傷及名譽,若訟之公堂,彼必難逃國法;繼則大露其滿奴之本來面目,演說保皇立憲之旨,大張滿人之毒焰,而痛罵漢人之無資格,不當享有民權。夫滿洲以東北一游牧之野番賤種,亦可享有皇帝之權,吾漢人以四千年文明之種族,則民權尚不能享,此又何說?其尊外族、抑同種之心,有如此其甚者,可見彼輩所言保皇為真保皇,所言革命為假革命,已彰明較著矣。由此觀之,革命保皇二事,決分兩途,如黑白之不能混淆,如東西之不能易位。革命者,志在撲滿而興漢;保皇者,志在扶滿而臣清,事理相反,背道而馳,互相衝突,互相水火,非一日矣。如弟與任公私交雖密,一談政事,則儼然敵國,然士各有志,不能相強。總之,畫清界限,不使混淆,吾人革命,不說保皇;彼輩保皇,何必偏稱革命?誠能如康有為之率直,明來反對,雖失身於異族,不愧為男子也。古今來忘本性、昧天良、去同族而事異種、捨忠義而為漢奸者,不可勝計,非獨康、梁已也,滿漢之間,忠奸之判,公等天良未昧,取捨從違,必能審定。如果以客帝為可保,其為(註三)萬刼不復之奴隸,則亦已矣。如冰山之難恃,滿漢之不容,二百六十年亡國之可恥,四萬萬漢族之可興,則宜大倡革命,毋惑保皇,庶漢族其有豸乎。書不盡意,餘詳演說筆記中,容出版當另行呈政。此致。即候大安不既。弟孫逸仙頓。
(註一) 此書在民前九年八月發表於檀香山「隆記報」,今據檀香山自由新報特刊「檀山華僑」之「華僑史」中「中國革命黨在檀小史」
(民國十八年出版),轉載於「革命文獻」(黨史會編)第三輯。原標題為「敬告同鄉書」,「黃本」及「胡本」因之。「會本
」作「敬告同鄉論革命與保皇之分野書」。
(註二) 原文為「滿洲」,今據「胡本」及「黃本」改。下同。
(註三) 「胡本」及「黃本」作「甘為」,今依原文。
國父全集
第四冊
029-031
致平山周告將往東京函(註一) 民前十年六月七日(一九○二年七月三十日)
平山仁兄足下:弟尚不能成行,為之奈何?兄有何良法,幸為指教。弟欲日內來京,兄何時回着?望為示知。此致,即候大安不一。弟樵啟。七月三十日。
(註一) 據黨史會藏原件影印(049/48)。
致宮崎寅藏告以已到橫濱即將前往布哇函(註一) 民前九年六月九日(一九○三年八月一日)
宮崎先生大人足下:弟到橫濱十日矣。乘佛(註二)船 Yarra 來,此船直往神戶,不寄泊長崎。前日接先生來電詢,已托黎君(註三)電覆。弟本欲早致書問候,因初到各事紛紜,無片刻之暇,故遲至今日。弟游南洋各地,尚無甚大作,故欲往布哇以省親舊,順道經過日本也。先生近況何似,極為念念。在東京祇見得吞宇君(註四)一人,餘皆四散,真不禁大有今昔之感也。弟擬於本月八日發橫濱向布哇,若不及則後一渡必行矣。此致,即候大安。不一。諸故人統此問安。弟中山樵啟。八月一日。
(註一) 據「宮崎滔天全集」第五卷。
(註二) 即法國。
(註三) 黎君即黎炳垣。
(註四) 吞宇即日人清藤幸七郎。
敬告同鄉論革命與保皇之分野書(註一) 民前九年(一九○三年)八月
同鄉列公足下:向者公等以為革命保皇二事,名異而實同,謂保皇者,不過借名以行革命,此實誤也。天下事「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夫常人置產立業,其約章契券,猶不能假他人之名,況以康、梁之智,而謀軍國大
函電(上)民前十年六月──九年八月二九
事、民族前途,豈有故為名實不符而犯先聖之遺訓者乎?其創立保皇會者,所以報知己也。夫康、梁一以進士,一以舉人,而蒙清載湉特達之知,非常之寵,千古君臣知遇之隆,未有若此者也。百日維新,言聽計從,事雖不成,而康、梁從此大名已震動天下,此誰為之,孰令致之,非光緒之恩,曷克臻此?今二子之逋逃外國,而倡保皇會也,其感恩圖報之未遑,豈尚有他哉?若果有如公等所信,彼名保皇,實則革命,則康、梁者尚得齒於人類乎?直禽獸不若也。故保皇無毫厘之假借,可無疑義矣,如其不信,則請讀康有為所著之「最近政見書」。此書乃康有為勸南北美洲華商不可行革命,不可談革命,不可思革命,只可死心踏地以圖保皇立憲,而延長滿洲(註二)人之國命,續長我漢人之身契,公等何不一察實情,而竟以己之心度人之心,以己之欲推人之欲,而誣妄康、梁一至於是耶?或曰:言借名保皇而行革命者,實明明出諸於梁啟超之口,是何謂誣?曰然,然而不然也。梁之言果真真誠無偽耶?而何以梁之門人之有革命思想者,皆視梁為公敵、為漢仇耶?梁為保皇會中之運動領袖,閱歷頗深,世情寖熟,目擊近日人心之趨向,風潮之急激,毅力不足,不覺為革命之氣所動盪,偶爾失其初心,背其宗旨,其在新民叢報之忽言革命,忽言破壞,忽言愛同種之過於恩人光緒,忽言愛真理之過於其師康有為者,是猶乎病人之偶發囈語耳,非真有反清歸漢、去暗投明之實心也。何以知其然哉?夫康、梁同一鼻孔出氣者也。康既刻心臣服,以表白其保皇之非偽,而梁未與之決絕,未與之分離,則所言革命,焉得有真乎?夫革命與保皇,理不相容,勢不兩立;今梁以一人而持二說,首鼠兩端,其所言革命屬真,則保皇之說必偽;而其所言保皇屬真,則革命之說亦偽。又如本埠保皇之副主筆陳某者,康趨亦趨,康步亦步,既當保皇報主筆,而又口談革命,身入洪門,其混亂是非,顛倒黑白如此,無怪公等向以之為耳目者混革命保皇而為一也,此不可不辨也。今幸有一據可以證明,彼雖口談革命,身入洪門,而實為保皇之中堅,漢族之奸細。彼口談革命者,欲籠絡革命志士也;彼身入洪門者,欲利用洪門之人也。自弟有革命演說之後,彼之詐偽已無地可藏,圖窮而匕首見矣,若彼果真有革命之心,必聲應氣求,兩心相印,何致有攻擊不留餘地?始則於報上肆情誣謗,竭力訾譭,竟敢不顧報律,傷及名譽,若訟之公堂,彼必難逃國法;繼則大露其滿奴之本來面目,演說保皇立憲之旨,大張滿人之毒焰,而痛罵漢人之無資格,不當享有民權。夫滿洲以東北一游牧之野番賤種,亦可享有皇帝之權,吾漢人以四千年文明之種族,則民權尚不能享,此
國父全集三○
又何說?其尊外族、抑同種之心,有如此其甚者,可見彼輩所言保皇為真保皇,所言革命為假革命,已彰明較著矣。由此觀之,革命保皇二事,決分兩途,如黑白之不能混淆,如東西之不能易位。革命者,志在撲滿而興漢;保皇者,志在扶滿而臣清,事理相反,背道而馳,互相衝突,互相水火,非一日矣。如弟與任公私交雖密,一談政事,則儼然敵國,然士各有志,不能相強。總之,畫清界限,不使混淆,吾人革命,不說保皇;彼輩保皇,何必偏稱革命?誠能如康有為之率直,明來反對,雖失身於異族,不愧為男子也。古今來忘本性、昧天良、去同族而事異種、捨忠義而為漢奸者,不可勝計,非獨康、梁已也,滿漢之間,忠奸之判,公等天良未昧,取捨從違,必能審定。如果以客帝為可保,其為(註三)萬刼不復之奴隸,則亦已矣。如冰山之難恃,滿漢之不容,二百六十年亡國之可恥,四萬萬漢族之可興,則宜大倡革命,毋惑保皇,庶漢族其有豸乎。書不盡意,餘詳演說筆記中,容出版當另行呈政。此致。即候大安不既。弟孫逸仙頓。
(註一) 此書在民前九年八月發表於檀香山「隆記報」,今據檀香山自由新報特刊「檀山華僑」之「華僑史」中「中國革命黨在檀小史」
(民國十八年出版),轉載於「革命文獻」(黨史會編)第三輯。原標題為「敬告同鄉書」,「黃本」及「胡本」因之。「會本」作「敬告同鄉論革命與保皇之分野書」。
(註二) 原文為「滿洲」,今據「胡本」及「黃本」改。下同。
(註三) 「胡本」及「黃本」作「甘為」,今依原文。
致平山周詢東亞時局函(註一) 民前九年九月十八日(一九○三年十一月六日)
平山仁兄足下:昨日接到橫濱友轉寄足下一函到此地,始知足下之所在地。弟於七月尾從安南到日本,在濱、京滯留約二月之久,至九月廿六日始發程來布哇島,到此以來,已足乙個月矣。弟到東京時,遍覓舊同志,無一見者,心殊悵悵,故有一走九州之意,又以資不足,不果。臨行之前,曾發數信於宮崎君,未見答,未知他近況如何?諸同志在九州如何?殊為念念。弟在此間,近聞日露之風雲甚急,將不免於一戰乎?果出於戰,公等未知能否運動政府兼圖南局,一助吾人之事也。弟在此間無甚所事,然以經濟困難,退守此以待時機耳。東亞局面究竟如何,望為時時示悉,俾知各情為望。此致,即候大安不一。各同人祈為問好。弟中山啟。十一月六日。
函電(上) 民前九年八月──九月 三一